他比谁都清楚,丘神绩的话不是威胁,而是赤裸裸的警告,
是悬在他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就在李贤以为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
丘神绩却突然在三月初一下令,
让部下大张旗鼓地收拾行囊,摆出一副即将回洛阳复命的架势,
动静闹得人尽皆知。
李贤心中再次升起希望,只盼丘神绩这瘟神快点离开巴州!
当夜,月黑风高,
丘神绩再次来到李贤的别院,脚步轻缓却带着让李贤畏惧的压迫感。
他立于卧房门外,语气森然:
“李贤,随本将军一起回洛阳吧!”
这明明是一句本该充满希望的话,是重归故土的邀约,
可从丘神绩嘴里说出来,却字字透着死亡的气息,像一道催命符。
听在李贤耳朵里,无异于:
李贤,回洛阳受死吧!
李贤双手紧握成拳,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眼神坚定地拒绝道:
“我不回去!”
丘神绩眉头微蹙,再次问道:
“你确定吗?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
李贤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维持平静:
“我不回去,劳烦丘将军向母后转达,
李贤已适应巴州的生活,粗茶淡饭,闲云野鹤,
不想再踏入那龙争虎斗的权力中心,更不愿再搅扰朝堂安宁。”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哀求:
“若母后念及母子情分,便容我在此了此残生,
若执意要我回去,李贤……唯有以死相拒。”
丘神绩定定地看了他片刻,见他态度坚决,
便不再劝说,转身带着侍从沉默地离开,真的连夜离开了巴州。
李贤忐忑不安地度过了两天,派人多方打探,
确认丘神绩的队伍确实已经远去,离开了巴州地界,他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只要自己永远留在巴州,远离权力中心,
母后总有一天会看清自己并无心权势的真心,
他们一家或许还能安稳地活着,苟全性命于乱世。
三月初五,深夜,万籁俱寂。
李贤在睡得并不安稳。
突然,卧房的门被人悄无声息地推开,寒气扑面而来。
“丘将军?”
李贤从睡梦中惊醒,猛然坐起身,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
看清了来人正是去而复返的丘神绩,
他表情凶神恶煞,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气。
“丘,丘将军为何去而复返?”
李贤拉紧被子,语气有些结巴。
丘神绩满身寒气,显然是连夜赶路而来,
他没有回答李贤的话,
径直走到桌前,将手中的三样东西重重放在桌上,
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一包用纸包裹的毒药,还有三尺洁白的白绫。
他伸出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章怀太子自选一样吧,若是末将动手,倒是显得殿下毫无体面。”
语气看似恭敬,称呼也仍带着“章怀太子”的旧号,眼底却无半分敬意。
“太后仁慈,给殿下留足了最后的体面,”
他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
匕首、毒药、白绫在昏暗的灯火下令人不寒而栗,
“三炷香后,末将只来收尸,殿下莫要让本将军为难,
也莫要让自己落得狼狈下场。”
李贤浑身颤栗,目光在桌上的三样东西上反复逡巡,
梦中的惊悸尚未散去,现实的绝境已如利刃抵喉,容不得他有半分喘息。
他望着丘神绩毫无温度的脸,
忽然间恍然大悟,
所谓的母子情分皇室体面,
终究抵不过皇权的碾压,在绝对的权力面前,
他的挣扎如同蝼蚁撼树,可笑又可悲。
他缓缓伸出手,
没有去碰那把匕首,也没有去拿那包毒药,而是颤抖着抓起了那三尺白绫。
灯火摇曳,光影交错,
他眼底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
“告诉母后,”
他声音嘶哑得不成调,
“李贤一生,从未有过不臣之心……
只求母后,念在血脉亲情,不要牵连我的孩子们!”
丘神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微微颔首,算是应下。
李贤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屋梁下,将白绫一端系好,打了一个结实的死结。
他最后望了一眼窗外的夜空,月色朦胧,星光黯淡,如同他短暂而坎坷的一生。
他想起了幼时母后的慈爱教诲,
想起了朝堂上的意气风发,
想起了孩子们稚嫩的笑脸,
心中百感交集,悲从中来。
最终,他闭上双眼,将自己的脖子套在了白绫上,
亲手结束了自己年仅二十九岁的生命。
三月十二,洛阳城内春光正好,繁花似锦。
丘神绩一身风尘,面带倦色,径直来到裴府,
大步流星走进书房,单膝跪地,语气恭敬却难掩疲惫:
“奉裴大人之命前往巴州,今日复命!”
裴炎正端坐于品茶,见他归来,连忙放下茶盏,起身将他扶起来,目光中带着询问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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