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夷所思。
连梓怔愣两秒,眸光微动,视线缓缓移向身侧撑在椅背上的柏翮。
男生伏着上身,手腕垂着,骨节精细修长的指尖闲闲地敲击着椅背上的红色布料,唇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盯着前方的舞台,甚至还有余暇能指挥一下累死累活布置现场的组织部。
用的就是平常说话的音量,但就是能穿过台下的一片窸窣穿到台上。
他一开口,周围总能安静片刻,好像都在等他说完话。
“‘旦’字左移半个衬布褶的宽度。”
喉结随着发声的动作上下滚动着,语调是一贯的懒散。
看他这副没事儿人似的样子,连梓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凭空多了一段记忆,亦或是她刚才听错了。
但她足够清醒。
她百分百确定,刚才,柏翮就是用这个姿势,这种语气,说了句不平常,甚至有点异常的话。
「小狗标记气味」
是占领地的表现。
换种说法,应该叫做宣誓主权。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是她想得太多,还是这单纯只是一句调侃的话,没有任何意义?
思维发散,连梓不受控地越想越深。
舞台的镁光灯蓦地调转方向,直直对准会场后门的角落。
眼睛被强光晃了下,脑内猛然荡起刺耳的电报声,她即将离家出走的思绪才被堪堪收拢。
差点就被他拿捏了。
她扯唇,出声,“终于承认你是狗了?”
气势到位,但心里虚得没底。
柏翮喉结一滚,悠悠散散地偏眸,“又不是第一次承认了,小主人。”
疯狗和主人。
连梓瞬间明白过来,他是在拿之前褚珏的话打趣她。
异端的情绪被稍稍压下,她翻了个白眼,别过头不再看他。
“行吧,疯狗哥。”
柏翮也不恼,薄薄的眼皮轻撩起,眼尾扬着弧度,笑回,“连梓,你给我取的外号越来越难听了。”
连梓“哦”了声,“那你报警吧。”
柏翮无声弯唇,没回话。
她是真的不怕他。
从一开始就没怕过。
盯着女生倔强垂着的唇角,他不自觉想,是苏钰给她的底气,她才敢这么对他?
很快他又驳了这个想法。
在知道他是谁之前,连梓就敢呛他。
那是性格使然?
好像也不是。
她对别人都挺好,唯独他。
在短暂的几秒里,他排除了他能想到的几乎所有的客观原因。
客观原因解释不通,那就从主观上找。
至此,柏翮终于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是他对连梓的耐心一直就比对别人多。
他也不清楚,连梓在他这儿为什么不同。
过往的17年,柏翮从来都是被簇拥着长大的,不缺鲜花和掌声,自然也不缺夸奖和奉承。
追他的女生很多,愿意哄着他的人也很多。
自然而然就被娇惯着。
像连梓这种一身反骨的,不新鲜,也不是什么稀罕类型,他没必要,也不会上赶着。
他对这种类型并不感冒。
但连梓作为这种类型的其中之一,就很特别。
思来想去,特别的原因大抵只有一个。
她是妹妹。
是他从小欺负哭过无数次的妹妹。
先前他觉着,这妹妹娇气又好哭,就会麻烦人。
哭起来一家子都得跟着哄,独独他不惯着。
饶是他惹哭的,他也不知错,更不会改。
顶多挨顿打,但皮肤的胀热动摇不了他坚定的心。
他柏翮,就是疼晕,疼到从房顶跳下去,都不会哄连梓一句。
直到连梓胃痉挛进医院的那次。
女生在他怀里,眼梢的水珠大颗大颗地往外冒,眼尾红红的,睫毛被泪渍濡湿成一簇一簇的,轻颤着。
平时要强又倔强,一哭起来脆弱得惹人怜。
眼泪砸下来,颗颗溅落在他的皮肤上,冰凉。
这凉劲儿比池望宁打完他以后的胀热感熬人多了,心里莫名就拧的慌。
那双蒙着水雾的杏眼看向他的时候,无端砸向心尖的情绪不是烦躁。
是心慌。
是心脏剧烈收紧却又久久不能恢复原状的感觉,空落落却又坠得人四肢发麻。
自那以后,柏翮有了作为哥哥的自觉,在连梓面前,也就没了底线。
她进他就退。
没办法,欠她的。
妹妹就是得哄着,不高兴了就得逗。
高兴了就把她逗到不高兴了再哄,虽然他知道这步完全没必要,但就是没来由的爱逗她。
想看她急眼了再被他哄好。
想她的情绪被他牵动。
柏翮自知,他不是个欠儿登,换了别人,他都懒得逗。
他不懂这种幼稚心理的起源是什么,这浪子,终归只是浪得虚名。
楼道里喧闹声起,隔着老远就能听见季远的大嗓门。
“瑶瑶!把我们吱吱翮哥拍好看点哦!”顿了顿,又不服不忿地娇嗔一句,“不要拍糊哦。”
似乎在抱怨陆瑶上次把他跟旺仔拍得人畜不分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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