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凶手的东西。”杨震用证物袋小心收好,“二十年前的案发现场也发现过类似的工装,可惜没提取到指纹。”
季洁忽然注意到铁架后的木箱,箱盖缝隙里露出张照片。她戴上手套掀开盖子,里面是堆泛黄的信件,最上面的信封上贴着张剪报,标题是"纺织厂宿舍火灾,一人遇难"。报纸的日期是二十年前的秋天,照片里的宿舍楼被大火吞噬,角落里站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侧脸在火光中模糊不清。
“火灾遇难者叫什么?”季洁的指尖有些发颤。
“周睿,纺织厂的技术员。”杨震调出手机里的旧档案,“当年被定性为意外,家属领了抚恤金就没下文了。”
信件里的内容渐渐拼凑出真相。周睿和苏瑶等三人是同事,当年厂里评选先进工作者,周睿因为被举报作弊落选,怀恨在心。信里反复提到"背叛者该用哨子叫醒她们",最后一封信的结尾画着枚滴血的哨子,日期正是林悦遇害的前一天。
“这么说周睿是凶手?”王勇的声音带着疑惑,“可他二十年前就死了啊。”
季洁没说话,指尖划过照片上周明远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火光,隐约能看到镜架内侧刻着个"睿"字。她忽然想起苏瑶花店的日历,红笔圈着的日期正是周睿的忌日。
回到警局时,技术科有了新发现。苏瑶的日记本夹层里藏着张医疗记录,显示她二十年前做过声带手术。“她当年被凶手割伤了喉咙,”技术刘指着记录上的缝合痕迹,“所以改了名字换了城市,就是怕被找到。”
杨震正在比对周睿的照片和近期监控,忽然指着屏幕说:“看这个。”纺织厂门口的监控拍到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身形和照片里的周睿惊人地相似,只是头发已经花白。男人手里拎着个黑色皮包,走进厂房的时间正是苏瑶遇害的前一天。
“他没死。”季洁的声音有些发冷,“那场火灾是他自导自演的脱身戏。”
这时,韩丽拿着份报告冲进来,脸色比纸还白:“杨队,周睿有个儿子,叫周树伟,现在是市医院的外科医生,戴金丝眼镜。”她调出周树伟的照片,镜架内侧同样刻着个"睿"字,“更奇怪的是,他的DNA和苏瑶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部分吻合——是父子关系的特征!”
季洁的心跳漏了一拍。周睿不仅活着,还把儿子也卷了进来?她忽然想起仓库里的蓝布工装,口袋里的钥匙串——那更像是刻意留下的线索,仿佛凶手在引导他们发现真相。
“查周树伟的行踪,”杨震抓起外套,“他父亲很可能藏在他那里。”
市医院的住院部静悄悄的,周树伟的办公室亮着灯。季洁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翻东西的声音,过了半晌门才开,周树伟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警惕。“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吗?”
“想问问你父亲周睿的事。”季洁注意到他白大褂的袖口沾着点暗红,像是没洗干净的血迹。
周树伟的脸色瞬间变了,转身想关上门,却被杨震抵住。办公室的抽屉半开着,里面露出件蓝布工装,胸前别着枚铜哨——和案发现场的那枚一模一样。
“他在哪?”杨震的声音带着压迫感。
周树伟突然笑了,笑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你们找不到他的。”他拉开抽屉,里面不是武器,而是叠泛黄的照片,“我父亲等了二十年,就是要让那些背叛者付出代价。苏瑶是第四个,还有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是谁?”
“林悦的女儿,”周树伟的眼神变得狂热,“她现在是市立幼儿园的老师,我父亲今晚就会去找她。”
季洁的心脏猛地沉下去,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半。她抓起手机拨通幼儿园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忙音——对方已经关机了。
警车呼啸着冲出医院,季洁盯着导航上的路线,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周睿选择在幼儿园动手,显然是算准了孩子们放学后人少。杨震正在联系附近的警力,忽然指着窗外说:“看那辆车!”
一辆黑色轿车正从幼儿园后门驶出,车牌被污泥挡住,驾驶座上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副驾驶座上似乎坐着个被绑着的女人。
“追上去!”
两车在夜色里展开追逐,黑色轿车突然猛打方向盘,撞向路边的护栏。季洁和杨震冲下车时,车门已经开了,副驾驶座上的女人被松了绑,正是林悦的女儿陈秀琬,嘴里塞着的布条刚被扯掉。
“他跑了!”陈秀琬指着巷口,“那个老头说......说要去老纺织厂了结一切。”
季洁立刻通知支援,自己和杨震驱车赶往纺织厂。厂房的灯亮着,仓库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推开门的瞬间,他们看见周睿坐在地上,手里攥着枚铜哨,面前摆着三张小照片——正是二十年前死去的林悦、张诗竹,还有年轻时的苏瑶。
“你们来了。”周睿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浑浊不堪,“我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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