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哈伊尔奉命组建攻城部队的时候，格罗莫夫少将手下的潜艇部队几乎被抽调一空，只给他留下一支三百多人的卫队。
攻城部队前脚离开海参崴开往伯尔古斯克，格罗莫夫后脚就离开自己在市区的住所，带着家人和卫队搬到离市区不远的一所海滨度假别墅里居住。
孟少安烧毁仓储中心之后，格罗莫夫几乎和瓦西里同时派出信使去往前线，向自己的心腹将领传递消息。
不过与孤注一掷的瓦西里不同的是，格罗莫夫嘱咐自己的心腹伊万诺维奇中校要保存实力，尽量避免部队有太大的损失。
送走信使后，格罗莫夫就长时间对着地图发呆，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直到他的夫人端着一杯茶进来，才打断他的思绪。
“你是在担心瓦西里对我们动手吗？亲爱的。”
格罗莫夫轻轻摇头安慰自己的夫人：“不，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瓦西里暂时还不会动我。”
“那你在担忧什么？因为仓储中心被烧了？”
格罗莫夫的夫人轻轻把茶杯放在他面前，俯身在他额头亲了一口。
“那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只需要思考如何应对，而不必为它担忧，因为那并不能改变什么。”
格罗莫夫端起茶杯浅浅品了一口：“我是在想我们要不要搬到野猪河。”
“野猪河？你为什么会想去那里？那里有什么？”
“那里有一座小型的仓储中心，海军部队的。”
他的夫人大为不解：“所有仓储中心都被瓦西里的部队掌控，我们去了野猪河又能怎么样？”
“米哈伊尔带走了五万八千人，各个居民点的部队全都被抽调一空，连海参崴都只留下五千人防守，你觉得野猪河那座小城市还能有多少部队。”
“那你......”
“我在等伊万诺维奇的消息，看他能带回来多少人。”
格罗莫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的夫人十分了解他，她知道每当自己的丈夫露出这副表情的时候，基本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你是不是打算与瓦西里翻脸。”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抢占野猪河，然后对抗瓦西里的部队？”
格罗莫夫伸手牵过夫人的手温柔地轻抚着。
“我现在还不能下定决心，因为还不知道伯尔古斯克的最后结果。”
他顿了一下：“如果瓦西里损失惨重，而伊万诺维奇又能为我保留下一部分部队，我们就能占领野猪河那处仓库。”
“可我们为什么一定要与瓦西里分开呢？”
“因为他正带领所有人走向灭亡。”
格罗莫夫的语气异常肯定。
“我不是在危言耸听，海参崴的仓库已经被烧了，我们现在所有的存粮加在一起，也不够海参崴的人渡过这个冬天。”
“就因为他一意孤行非要与华夏为敌，先是渡江屠杀华夏的百姓，之后又围攻伯尔古斯克，这才招来了华夏部队烧毁仓储中心。”
“如果我还继续和他绑在一起，那最后的结果大概就是死在华夏人的刀下，或者和你一起饿死在某个寒冷的冬夜。”
他吻了一下夫人的手：“我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他不能带着所有人下地狱，这个莫斯科来的蠢货没权利决定远东苏俄人的命运。”
两人正说话时，门外响起卫兵的声音。
“将军，瓦西里将军来了。”
格罗莫夫和夫人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升起一个念头：“他来干什么？”
“他带了多少人？”
“只有一百多人，将军，那似乎是一个连的兵力。”
格罗莫夫起身向外走去：“我去楼下见他，你留在这儿。”
一楼的会客厅里，瓦西里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格罗莫夫从楼上下来，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下。
“伯尔古斯克的战势怎么样了？”他先开口问道。
瓦西里并没回答他，而是直接告诉他一个消息。
“野猪河的那处仓库也被烧了，前天夜里发生的事。”
格罗莫夫的脸色瞬间失去血色，变得苍白无比。
“这......又是华夏人干的？”
瓦西里单手扶额：“是的，两千守军被全歼，仓库里的物资被焚烧一空。”
他的声音显得很疲惫：“格罗莫夫，我们得搬家了。”
“搬家？带着五十多万民众？我们能往哪里搬？伯利克城？还是更远的西伯利亚？”
听到格罗莫夫的话，瓦西里的眉头越皱越深。
“困难有很多，但是我们必须搬，往北走，理由不需要我说了，我需要你协助我动员民众。”
格罗莫夫沉思了一分多钟，会客厅里安静的仿佛时间静止一般。
“好的，我会协助你动员民众，但是我们需要一份计划，详细的计划。”
“我已经安排参谋部制定了，稍后给你送过来。”
瓦西里长出一口气：“你的假期结束了，格罗莫夫，搬回到市区吧，那里更需要你。”
当东方亮起晨光，伯尔古斯克的攻城战也正式宣告结束。
当人们终于完全看清这座厮杀了一整夜的战场后，即使是最凶悍的战士，也忍不住会心生恐惧。
集装箱堆砌的城墙根儿下，尸体垒积起将近两米的高度，每具尸体都保持着痛苦狰狞的面容。
燃烧瓶燃起的火焰已经熄灭，但有些被烧焦的尸体上还冒着青烟。
城头上，除了夏至还强撑着身体屹立不倒，所有人都瘫倒在地上喘息，完全不顾忌地上的鲜血和人体残肢。
米哈伊尔上校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他站立在距离城墙几百米以外的地方，身后是幸存下来的一部分苏俄部队。
他看到了站在城墙高处的夏至，那个挺拔的身影在这几天时间里似乎从未有过一丝动摇，和他身后那面红底黑字的军旗一样一直矗立不动。
米哈伊尔内心深处生出一丝绝望，有那么一瞬间，他一直坚定的信念似乎也有所动摇。
华夏人似乎......比斯拉夫人更勇敢。
他现在还不知道部队的伤亡情况，他也不想知道，即使不去统计，他也能猜到，那个数字一定异常刺眼。
“集合部队，撤退吧。”
他的声音沙哑的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的副官看看他，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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