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时间没见你了，这次你过来，与以前似乎有些不一样，你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天了，是什么事让你这般愁苦。”真言大师从殿外走进来，在正在菩萨前静坐的师妃暄身边坐了下来。
“大师。”出神的师妃暄直到真言大师出声，才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个人，微微躬身行礼，道：“妃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能和老衲说说吗？”
“嗯。”师妃暄轻轻应了一声，轻声道：“天剑先生在关中灭佛，佛门都说他是绝世大魔头。师父为了对付他，甚至请出突厥毕玄和高句丽傅采林一起来对付他。而且师父还亲自去岭南见了宋缺，求宋缺不要插手这件事。
师父还让妃暄去以身饲魔，想办法消磨天剑先生的锐气。妃暄无法违抗师父的命令，但妃暄知道那是不对的。
天剑先生不是好杀之人，妃暄看过那些被天剑先生关掉的佛寺的罪恶，简直是罄竹难书，连妃暄看了都触目惊心。为什么他们天天念经学佛，却还会做下如此罪恶？佛，在他们心里到底是什么？佛门连自己都渡不了，还能渡人向善吗？”
真言大师安静的听着，他知道师妃暄现在正处于最迷茫的阶段。或许她自己心里有自己的答案，并不需要别人来回答，只需要一个好听众，发泄心中的苦闷。
“妃暄很喜欢天剑先生的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师妃暄轻轻的述说着，道：“师父却说人之初，性本恶。所以需要我佛来引导世人向善。但是天天学佛的人却在作恶，大魔头却在拯救天下苍生，这是为什么呢？佛门到底是善的？还是恶的？佛门的做法是对的？还是错的？佛门到底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像天剑先生说的一样，想要凌驾于皇权之上？师父如此针对天剑先生，到底是为了佛门？还是为了权利欲？”
真言大师沉默了半晌，道：“你自己心里有自己的答案，不是吗？”
“嗯。”师妃暄轻轻颔首。
“那你准备怎么做呢？”
“妃暄不知道。”
“你会听你师父的，去找天剑先生吗？”
师妃暄眼神中充满了挣扎，“妃暄不知道。”
“那么，如果天下苍生和你师父摆在你面前，你是选天下苍生？还是选你师父？”
“我……”师妃暄越发挣扎，“妃暄不知道，如果是大师，大师会怎么选？”
“你在害怕？”真言大师问道。
“嗯。”
“你在怕什么？”
“妃暄害怕师门数百师叔师伯与师姐妹们被天剑先生杀光。”师妃暄轻声道。
“你选择师门？”
“不，妃暄选择天下苍生，但又不愿意见到师门被毁。”
“哈哈哈……”真言大师大笑出声。
“大师？”师妃暄惊讶的望着真言大师。
“梵清惠虽然人不怎么样，却教出了个好徒弟。”
“大师？”师妃暄有些疑惑。
真言大师笑道：“选天下苍生不代表着放弃慈航静斋。你师父是你师父，慈航静斋是慈航静斋。就看你自己怎么做了。”
真言大师一言点醒梦中人，让师妃暄恍然大悟，她之前钻牛角尖了。她师父只是慈航静斋的宗主，当大部分人都觉得她做得不对时，她就代表不了慈航静斋。
只是会有人支持她吗？想到这点，师妃暄又有些犹豫起来。
“天剑先生可否放过这小女孩？”真言大师突然道。
师妃暄惊愕的抬头看向真言大师，而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大殿里的一根柱子。
林平安从柱子后面转了出来。
“先生。”师妃暄惊呼一声。
林平安朝师妃暄微微颔首，转头看向真言大师，道：“没想到佛门还有隐藏的大宗师在。”
“大宗师？”师妃暄惊讶的转头看向真言大师。
“大宗师又如何？没有多久好活了。”真言大师右手握拳，放到嘴边，轻咳两声。
“你受伤了？”
“老毛病了。”
林平安轻轻点头，道：“既然你是大宗师，梵清惠怎么会放过你？”
“不让她知道就是了。”
“你不愿意帮她？”
“做得不对，自然就不帮。”真言大师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道：“梵清惠不是个好的宗主人选，如果秀心还在就好了。青璇过得好不好？”
“挺好的。你好像和慈航静斋很熟？”
“先生，真言大师是我慈航静斋的上一代山门护法。”师妃暄轻声道。
“怪不得。”林平安点头道：“这一代的山门护法是谁？宁道奇？”
“严格说来现在慈航静斋没有山门护法，宁道奇只是梵清惠用计绑住的。”真言大师道。
“慈航静斋在蜀中？”
“咳咳……”真言大师咳了两声，笑眯眯的看着林平安不说话。
林平安稍稍有些尴尬，没套出来。
林平安叹了口气，道：“本来我是想先从大石寺开刀的，但是看到的却是个快要老死的老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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