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舒瓦洛夫伯爵,您才是秘密警察的总督,敌人的踪迹问我们有什么用,应该问您才对啊。”
长桌的另一侧,一个魁梧如山的身影稳坐着,年约六旬的老者,身姿依旧挺拔,如风暴中的劲松,岁月和硝烟在脸上刻下沟壑,尤其是左脸颊自上而下,几乎贯穿面颊的十字形伤疤,更添了几分铁血煞气。
灰白的胡须间,还隐隐萦绕着未散的硝石气,面对亚历山大劈头盖脸的指责,老者并未立刻反驳,只是用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冷冷瞥了对方一眼,仿佛在看一只狂吠的猎犬,随即转向长桌威严尽显的顶端,深深躬身,声音低沉却洪亮地说道。
“尊贵的女皇陛下,柏林老鼠的东进,战术上愚不可及,是自投罗网,然而对我们漫长边境构成的威胁,却是实实在在的毒刺。”
“若放任其铁蹄踏入东普鲁士的腹地,那么他们距离圣彼得堡的辉煌穹顶,距离这冬宫的心脏,就不远了!”
“作为您忠诚的帝国陆军元帅,我恳请陛下决断,让我们部署在前方的主力大军掉头,时机稍纵即逝,必须将这伙不知天高地厚的丧家之犬,围堵在国门之外,以帝国的铁拳里应外合,将其彻底碾碎!”
长桌的顶端,在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宝座上,端坐着一个倩影,穿着华美绝伦的宫廷长裙,层层叠叠的丝绸与蕾丝,包裹着曾经倾国倾城的仪容。
然而此刻华服下的身躯,却枯槁得令人心惊,仿佛精美的瓷器内里已被蛀空,只余下一层过分苍白的薄脆外壳。
曾经顾盼生辉的双眸浑浊不堪,失去了所有神采,艰难地半睁,却无法聚焦,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显得异常艰难,胸膛几乎看不出起伏。
当元帅洪亮的声音落下许久,端坐在上的身影似乎才耗费了巨大的心力,微微张开了失去血色的嘴唇,一丝无声的气息逸出,却连一个最简单的音节都无法形成。
对方的存在本身,散发出与金碧辉煌殿堂的格格不入,源自生命最深处的枯竭气息,寂静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异,烛光在周身投下摇曳而巨大的阴影,将她笼罩在一片不祥的幽邃之中,仿佛被某种不可见的沉重枷锁,死死禁锢在了行将崩溃的躯壳之内。
“尼基塔·特鲁别茨科伊元帅,女皇陛下说,她知道了。”一个异常悦耳,如同竖琴拨弦般的声音,在长桌顶端响起,轻柔却带着奇特的穿透力,压过了残留的争吵余音。
紧挨着女皇宝座左侧的年轻男子,面容俊美得如同文艺复兴大师笔下的天使,完美的鹅蛋脸线条流畅,泛起一层不自然的潮红,仿佛沉浸在某种愉悦里。
修长的右手,正以近乎膜拜的姿态,轻柔握着女皇枯槁如冬日残枝,几乎看不出生命痕迹的右手,淡金色的睫毛低垂,抬起的紫灰色瞳孔深处,翻涌着绝非臣子对君主的崇敬,而是一种混合了炽热爱意,与深沉满足的诡异光泽。
“陛下的荣光,即是帝国的荣光,至于那群悖信者流下的喧嚣与溃败,不过是献给荒原的尘埃罢了,又有什么比用他们的鲜血礼赞,更能让吾主欢喜呢”。
俊美男子的唇边,漾开一丝贵族式,近乎完美的微笑,优雅得无可挑剔,却透着一股冰凉且非人的空洞感。
依旧柔和,清晰地回荡在寂静下来的厅堂,紫灰色的眸子若有似无地扫过下方众人,目光轻飘飘,却让被扫视者的脊背,莫名升起一股寒意,最后一句的轻若耳语,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不言自明的真理。
“呃……是……是这样的,伊万·舒瓦洛夫院长阁下,可要是让战火真烧到咱们的土地上,那损失十个国库都填不满,何必呢?”
长桌下方,一个身材臃肿,穿着明显旧了些的金线绶带礼服男人,不安地挪动了一下,圆润的脸颊,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酒精的缘故,泛着深红的晕色,几缕深褐色的鬓角,狼狈地从银白色假发套的边缘钻出,又被他带着仓惶意味地用手指往里塞了塞。
“不如就在奥得河划条线,让普鲁士人乖乖回去,咱们反而能以‘维持和平’的名义,让他们好好补偿咱们的‘损失’,这才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您说是不是?”
圆脸男子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厚嘴唇,声音带着圆滑世故的试探,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搓了搓带着硕大宝石戒指的手指,努力挤出讨好的笑容,小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精明的算计。
“嗯?啊!对!太对了!”
角落里,一个年轻人猛地抬起头,像是突然从一场漫长的瞌睡中惊醒,声音带着未经世事的响亮和一丝迷茫。
衣着考究却略显凌乱,脸上散布着麻点似的痘痕,如同星辰印在苍白的幕布上,似乎还没完全清醒,茫然地眨了眨眼,随后被身后的布洛克多夫推了推,立刻挺直腰板,用混合了天真与浮夸的腔调嚷道。
“米哈伊尔·沃伦佐夫阁下说得太有道理了!为什么非要打打杀杀?普鲁士人和我们,都是这片土地上最强大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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