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脸上这才露出舒心的笑容,语气带着点被儿子重视的满足:“那妈妈今天可跟着你沾光了。”
“瞧您说的,这是儿子的荣幸才对。”吴漾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进了餐厅雅间落座,吴漾立刻将精美的菜单双手递到母亲面前:“妈,您看看想吃什么?”
李老师接过菜单,眯着眼扫了两下,便推了回去:“哎哟,这字印得密密麻麻的,太小了,我老花镜没带,看不清。你做主点吧,你点的妈都爱吃。”
“那我给您念。”吴漾体贴地收回菜单,清了清嗓子,开始一个个报菜名。
他报得极有耐心,每念一个,都会附带几句推荐,详细描述做法或口味特点,然后殷切地征询母亲的意见。
“这个清蒸石斑是招牌,新鲜现杀,清淡有营养,您看行吗?”
“这个老鹅汤炖得火候足,温补,您要不要尝尝?”
如此这般,精心挑选了五个菜。
“够了够了!”李老师连连摆手打断他,语气带着老一辈的节俭,“就我们三个人,五个菜都多了,千万别浪费。”
“行,那就先这五个。”吴漾说着作势要合上菜单,目光无意间扫过安静坐在对面的文竹,动作一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忙又把菜单递过去,语气带着几分弥补似的询问,“老婆,你看看有什么想加的?不过……我记得你平时爱吃的几个菜刚才妈都选了。”
文竹的目光在递到眼前的菜单上停留了一瞬,并未伸手去接。
她抬起眼,唇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声音轻柔却平淡无波:“不用加了,妈选的挺好。听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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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肴陆续上桌,氤氲的热气在餐桌上空弥漫。
席间,吴漾和李老师母子二人谈兴甚浓,气氛热络。
吴漾兴致勃勃地分享着工作中的趣事和挑战,李老师则眉飞色舞地描述着自己退休后丰富多彩的生活——老年大学的书法课、社区舞蹈队的排练、和老姐妹们结伴的短途旅行……话题一个接一个,笑声不断。
每当李老师带着关切转向文竹,问及她的工作或近况时,文竹也会礼貌地回应几句,语气温和平稳,但那份回应里,却缺少了吴漾身上那种近乎天然的、面对母亲时特有的热切和滔滔不绝。
这份细微的差别,似乎并未逃过李老师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儿子与儿媳在回应她时截然不同的温度。渐渐地,她投向文竹的、关于当下工作生活的问题少了下去。
话题悄然转向了回忆的河流。
李老师开始絮絮叨叨地追忆往昔,特别是吴漾小时候的种种趣事和糗事——他如何调皮捣蛋被老师罚站,第一次学骑自行车摔得鼻青脸肿却倔强地不肯哭,考试得了满分后那副得意洋洋的小模样……这些故事文竹婚前婚后其实已听过不止一遍。
然而此刻,坐在暖意融融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屏障的餐桌旁,听着婆婆带着宠溺的笑声再次讲述,文竹心中却翻涌起另一番难以言喻的滋味。
那些关于丈夫童年的、被甜蜜滤镜包裹的往事,此刻听来,竟带着一丝莫名的疏离感,仿佛在无声地提醒着她与这个原生家庭核心纽带的距离。
“所以说啊,”李老师以一个慈爱的眼神扫过文竹隆起的腹部,笑着为关于吴漾童年的回忆做了总结,“你要是生下个小男孩,肯定和吴漾小时候一模一样,又机灵又淘气,招人疼!”
这话像一枚小小的石子,投入了文竹看似平静的心湖。她握着筷子的指尖微微收紧,抬起眼帘,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接过了话茬:“妈,那万一是个女孩呢?”
李老师脸上的笑容似乎顿了一下,随即又迅速舒展开来,带着一种刻意的开明姿态,温声回应:“女孩?女孩也好哇!咱们家是知识分子家庭,可没有重男轻女那一套老思想。”
她顿了顿,目光似乎飘向了远方,语气里带着一种好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生疏,“不过嘛,养女儿……妈还真没什么经验。小女娃娃小时候是个什么样子,该怎么打扮、怎么娇养,我这心里还真没谱。嗯,想想也挺新鲜,还挺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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