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钧将手揣在袖子里，靠在椅背上看着无舌等人忙碌。
无舌自然是知道皇帝想要看什么，所以指挥人将其他无用信息全部剔除出去。
剔着剔着，无舌冷汗下来了。
怎么……怎么什么都没有？
一点异常都没有！
这根本不科学啊，哪怕贤王再老实，也或多或少会有些情况在的才对。
单从搜集的信息来看，贤王早起早睡，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千金小姐还千金小姐。
老实的令人发指。
这别说皇帝了，就是他也不信呐！
无舌硬着头皮走到郑钧面前，低声道：“陛下，老奴有罪，贤王所查之事均毫无异样之处。”
郑钧微微坐直身子，眼神中带着疑惑与探究：“当真如此？”
无舌忙不迭地点头：“陛下圣明，确实未曾发现贤王有任何不妥之举。”
郑钧忽然哼笑一声：“有点意思……”
他安插的人是不可能会被贤王察觉的，而且贤王若是知道自己在他身边安插了人，那或多或少也应该做出点不算出格的错来才对。
不然如此干净，贤王不会不知道这一定能引起他的怀疑。
郑钧同样相信，贤王不可能那么老实。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自己这六弟，藏的很深呐……
郑钧目光幽深，摆了摆手。
无舌点点头，带人将东西收拾好，静静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无舌又进来了。
“陛下，宰相求见。”
郑钧抬眼看了无舌一眼，没有说话。
无舌自然是了解皇帝的脾气的，知道皇帝这个时候没心情见任何人，但是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宰相说要事求见。”
郑钧微微皱眉：“让他进来。”
“是。”
不多时，宰相裴纶走了进来，施了一礼。
郑钧脸上浮现一副十分自然的笑容：“伯骏，这个时候进宫见朕，所为何事啊？”
伯骏是宰相的字，郑钧这么称呼的意思裴纶自然懂得，不过他却不想就这么让皇帝绕过去。
裴纶拱手道：“陛下，臣斗胆，敢问陛下是否真的动了易储的心？”
郑钧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盯着裴纶看了半晌，这才开口：“裴纶，你是觉得朕舍不得杀你？”
裴纶脸色不变，他今天既然来，那就是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
“自然不是，臣也只想要个真相罢了。”
郑钧饶有兴致的看着裴纶：“真相？什么真相？”
裴纶抬头看着皇帝：“陛下，您是否要易储？”
郑钧连丝毫犹豫都没有，直接点头：“是。”
裴纶逐渐挺直腰杆：“敢问陛下，太子可有什么过错？”
郑钧自然是不可能将实情说出来，哪怕现在只有裴纶能够听到也是希望，所以郑钧并没有说话。
裴纶深吸一口气，重新问道：“敢问陛下，太子可有什么过错？”
郑钧不明白一向谨慎小心的裴纶是吃错了什么药，为什么今天会突然这么刚，但还是开口道：“没有。”
但是无论是郑钧还是裴纶，都知道这是假话。
裴纶目光炯炯的看着郑钧：“陛下，非易储不可？”
郑钧沉默片刻，缓缓道：“朕意已决。”
裴纶心中一叹，他深知这位皇帝一旦下定决心便难以更改。
但他仍不死心，继续劝道：“陛下，太子虽年少时有过莽撞之举，但近年来勤勤恳恳，研习治国之道，并无大过，况且易储之事关系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朝堂之上诸多势力都会因此动荡不安啊。”
郑钧冷笑一声：“朕难道不知？只是太子背后的势力愈发张狂，朕若不早做打算，这江山社稷恐怕日后就要改姓了。”
裴纶一惊，他没想到皇帝竟有此担忧。
但是他也知道，皇帝的话并非空穴来风，哪怕姜家已经彻底倒台。
郑钧站起身来，负手踱步：“朕并非看不到太子的努力，但这一切都是为了江山稳固，要怪就怪他……”
说到一半，郑钧忽然闭口不言。
裴纶低头沉思，他知道皇帝说的不无道理。
但太子毕竟是国本，轻易动摇不得，他还是想努力一下。
“陛下，能否给太子一次机会，让臣等监督规劝，若太子仍不知收敛，陛下再行此举也不迟。”
郑钧停下脚步，看向裴纶：“你与朕相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吧？”
裴纶心中一凛，赶忙应道：“陛下所言极是，臣惶恐。”
郑钧微微眯眼：“你当朕不知道你们这些老臣的心思？你们在朝中经营多年，各个都想扶持亲信，太子身后的力量，你们也脱不了干系。”
裴纶大惊失色，连忙跪下：“陛下明鉴，臣绝无此意，臣一心只为陛下，为江山社稷着想。”
郑钧冷笑一声：“但愿如此，至于太子，朕给他三个月时间，这期间若动摇不了朕的决定，自己退吧。”
裴纶面露喜色，连连磕头谢恩：“陛下圣明，太子定不会辜负陛下期望。”
待裴纶退出御书房时，却没有看到在不远处，太子正一脸恨意的看着御书房，随后转身离开。
……
郑钧处理完奏折，刚准备叫无舌来交代一些事的时候，却见到太子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碗。
太子微笑道：“父皇，您忧国忧民，甚是疲累，儿臣特意亲手熬的一碗莲子羹，您尝尝。”
说着，将手中的碗放到了桌上。
郑钧看了一眼，随口应道：“嗯，好，下去吧。”
太子抿了抿嘴唇：“是，儿臣告退。”
走到门口时，太子回头看了一眼皇帝，眼底的情绪有些复杂。
等到太子离开，郑钧叫来无舌。
“派人密切监视太子及其党羽，一举一动都不许放过。还有贤王那边，加大探查力度，朕就不信挖不出点什么。”
无舌领命而去。
等无舌也离开，郑钧呼出一口气，随手拿起莲子羹喝了一口。
咂了咂嘴，郑钧有些疑惑，这莲子羹怎么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苦味？
想了一会，郑钧觉得应该是莲子心没有摘干净的缘故，所以也没在意，两三口便将莲子羹喝完。
而在御书房不远处，太子遥望着御书房，嘴唇微动，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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