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伏在她肩头，那一声带着全然臣服意味的叹息尚未散尽，唐玉轻便笑起来。
那笑声低回，气息拂过他耳廓，带着一丝慵懒的玩味。
“阿兄，考验你能力的时候到了。”她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你若能承诺，结亲之后，我依然可随段公征战，亦可长居武威，主持军政……那么，你依然可以来求娶我。”
她顿了顿，指尖若有似无地掠过他的后颈，激起一阵微不可察的战栗。
“否则，”她轻笑一声，语气骤然转冷，带着刀锋般的锐利，“你便注定要死在我手里了。”
话音未落，她伸出手，极轻、极快地拥抱了他一下。
那拥抱短暂得如同错觉，却让贾诩浑身剧烈一颤，仿佛被投入滚烫的岩浆之中。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眼前人，眼底翻涌着近乎贪婪的渴望。
唐玉却已笑着站起身，姿态从容。
贾诩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之大，指节瞬间泛白。
他仰着头，用拇指的指腹一遍遍摩挲着她腕间细腻的肌肤，以一种近乎依赖的、黏人的姿态，不肯放开。
唐玉垂眸看他，唇角微扬，非但没有挣脱，反而顺着他的力道，微微俯身。
她俯下身，直至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蹭，呼吸可闻。
她居高临下地望进他翻涌着暗潮的眼眸，轻笑的气息拂过他微颤的唇。
“阿兄，”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蛊惑般的意味，“若连接下来这些事，都还需我亲自劳心费力……那你，便不配站在我身边了。”
贾诩闻言，眼底骤然迸发出璀璨的光彩，那是一种被挑战、被认可的兴奋。
他低低笑出声来，紧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却未松分毫。
“阿玉何必小觑于我？”他嗓音喑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我说过，只要你飞得够高够远，我必能一步步走到你身侧。
凉州这盘棋，我自然能替你落子收官。
世人皆逐利，父母族人亦不例外……那又如何？我自有办法，让他们心甘情愿踏入我这‘算计’之中，达成你我所愿。”
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锐利与沉稳，那是一种将智慧与野心坦然铺陈在她面前的放肆。
唐玉笑出了声，伸出另一只自由的手，指尖轻轻抚上他微启的红唇。
指腹下的柔软触感，以及他随之而来的、抑制不住的轻颤，都让她觉得有趣极了。
“阿兄真是……有意思。”她指尖微微用力，摩挲着他的下唇，“连自己的父母，都算计得如此理所当然？”
贾诩毫不犹豫地张口，轻轻含住她作乱的指尖，用温热的舌尖极快地舔舐了一下，随即仰头看她，眼中带着刻意的、近乎妖异的诱惑。
“这世上，谁人不算计？阿玉此刻，不也在算计我吗？
你要一个足够强大、足够成熟，能支撑你野心而非攀附你权势的盟友……我若无此能力，你眼中岂会有我半分影子？”
他松开她的指尖，转而将她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掌心，贴在心口处，让她感受其下急促而有力的搏动。
“这世间，本就没几人有资格与你并肩。
我要做的，便是扫清一切障碍，一步步……走到你身边来。”
唐玉任由他动作，眼睁睁看着他越来越放肆，眼中却是一片默许的、甚至带点欣赏的兴味。
直到他话音落下，她才终于笑出声来，那笑声清越，带着了然的愉悦。
“没错，阿兄甚是聪明。”她任由他握着手，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评判。
“有些人虽心慕于我，却只想让我低头，攀附于他。
有些人崇拜我，却唯唯诺诺，毫无主见。更有些人，口口声声说喜欢，想的却是如何折我羽翼，将我困于牢笼……看来看去，像阿兄这般既聪明绝顶，又识时务、知进退的人，真是太少了。”
贾诩闻言，握住她手的力道又紧了几分。
他扬起头，喉结滚动，带着刻意的喑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低声吟哦。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吟罢，他目光紧紧锁住她，不肯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阿玉与我相识至今，当真……没有半分喜欢？我不信，你会愿与一个全然厌恶之人共度余生。”
这个问题让唐玉彻底笑开了。
她抽出被他握住的手，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随即俯身，在他因惊愕而微睁的眼睑上，印下了一个极轻、极快的吻。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让贾诩浑身猛地一颤。
唐玉却已顺势靠在他耳边，呼吸间的热气拂过他敏感的耳廓，声音轻得像蛊惑。
“既然如此，阿兄也当更自信些。
我若厌你，你根本入不了我的眼。而今，路已指明，接下来……我便静候阿兄佳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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