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有些不一样？可是又过得很是寻常。
进忠还是如往常般追随在她身侧，两人在走了无数遍的圆明园里头，走了又走，看了又看。
只是今日这日显得犹为粘人，围着她，一处也不肯离开。
春婵和澜翠进宫了。王蟾也被嬿婉叫到了跟前，过了今夜，他就该出宫养老了。
嬿婉将春婵和澜翠宅子旁的另一间宅子赐给了他，几个人住一块儿，日后也能有个照料。
她们二人出宫后都选择从旁支过继了孩子到名下，嬿婉也瞧过了，都是聪明伶俐的孩子。
日后会好好给她们养老，继承她们的家产，日后的子嗣，也再不用入宫为奴为婢，只要永琰还在，他们的荣华富贵不会断。
两个丫头忙碌半生，如今成了别人口中的老祖宗。
永寿宫原先的那波人被再聚在一起，嬿婉来了兴致，将庆华台的人都打发了去，几人围在一起，聊些年轻时的那些说烂了的往事。
兴致上来了，嬿婉叫人上了酒，几人一同喝起来。
“奴才真是有幸，若不是遇了主儿，今日哪有这样的荣光，主儿，您的大恩大德，奴才这辈子都会记得……”
王蟾喝得有些多了，不仅说话大舌头，胆子也变大了。
春婵和澜翠就看着他的傻样，两人一左一右倒在嬿婉身边止不住的笑。
年纪大了，却还是亲昵的很。
到底是相互扶持来的姐妹。
“是哀家的福气，能有你们陪在哀家身边，为哀家冲锋陷阵，来，我敬你们。”
……
酒过三旬，大家都有了醉意。
“送两位夫人和总管回房吧。”
进忠保持着清醒，他看了看，又焦灼又不舍。
嬿婉醉了，伏在他怀里，由他搀扶着往寝殿走。
可不知为何，寝殿的桌上，又多了一壶酒。
“这怎么会……”
“皇帝送来的，说是赐你的，我便让人送进来了，正巧，方才没喝尽兴，我继续陪你喝吧？”
一入殿里，嬿婉清醒了几分。
她走到桌边，看着那壶酒，又看了看进忠。
骗子，到底不肯信她的话。
进忠心头一跳，慌乱的避开她的目光。
“主儿，您醉了，奴才伺候您歇下，这酒啊，以后再喝。”
进忠下意识的要去攥她手，却被她反手甩开。
手上一空，进忠的心也跟着空了。
完了，什么都完了。
嬿婉不说话，将酒壶里的酒倒在两个杯子里头，就这样也觉着不够，抬手将两个杯子里的酒当着他的面互相倒，融合在一起。
两杯酒被她搅的混浊，进忠也被她搅得失了心智。
疯了，都疯了。
趁着进忠愣神的片刻，那杯酒还未来得及让他去抢，嬿婉便直接仰头，将其中一杯悉数倒进嘴里。
“嬿婉，你疯了！这会死！”
进忠被她动作吓住，下意识要掰她的嘴，要她将酒都吐出来。
“你怎么知道会死？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是不是觉得你死了，我的日子便能安然无恙了？”
晚了，嬿婉早已咽下，她避开他的动作，冷声质问道。
三个问，让进忠哑口无言。
他就是这么想的。
都这样了，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将她手上另一杯酒也倒进嘴里。
两个杯子落地，碎片炸开。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死。
嬿婉眸子静得可怕，看他如此，直接噗嗤一声笑出来。
“哈哈哈哈……你真傻，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你，你怎么就不信呢，放心吧，这酒没有毒的，你和我都死不了……”
嬿婉说完，反手去拿来了一旁的烛台，扔掉酒壶的盖子，将里头残存的酒通通倒在地上。
意识到不对劲，进忠瞬间慌了。
“嬿婉，你要做什么？”
“你要去，我就陪你去，这有什么不好么？先前好像没同你说过，你若走了，我决不独活。”
嬿婉眸子透出狠意，举着烛台的模样，透出几丝疯癫。
“不行，不行，您不能这样，给我！”
进忠反手要去抢，可是根本来不及，烛台被她扔在地上。
火舌一触碰到地上的酒液，便瞬间燃烧起来。
刺眼的火光映照着两个人的脸，无比清晰，清晰到他能看见她眼角的泪水。
“我没有疯，总不能，见你两辈子都只能站我身后。”
“走吧，我什么都不要，走吧，我带你走。”
火势很大，进忠被嬿婉死死牵着。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走的，在庆华台上，任她牵着走着，便直接到了外头。
“主儿，外头的事奴才都安排好了，快上马车，东西奴才都备齐了，快走！”
前来接应的是方才醉得不像话的王蟾。
他没醉，脸上都是焦急。
“多谢你，日后，你们好好的。”
嬿婉脱下了手中戴了几十年的戒指，与进忠那枚扳指交至他手中。
“主儿，保重。”
王蟾朝嬿婉磕了重重一个响头，然后头也不回的钻进密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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