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琛摇头，“小辰虽然是男生，但话语间比一般小孩成熟，心思也细，他应该猜到何桂芳的病没那么容易康复，所以才会试探我的态度。”
徐嘉予垂眸，她忽然明白了徐辰为什么会一直缠着林墨琛了。
如果说随着徐博远的离世给她生活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对于徐辰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她一个三十岁的成年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父亲去世，母亲病重神志不清，大哥行踪不明，对于一个小孩来说他能依仗的就只有她，这个并不亲切的姐姐。
徐嘉予想着忽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林墨琛，“所以，你……愿意？”
林墨琛也跟着坐起身，拉起徐嘉予的手，郑重地点了点头，“当然。对于小辰来说没有任何改变就是对他最好的保护，这是我们应该肩负起的责任。”
她看向林墨琛。
自从开始考虑徐辰的事情，徐嘉予的心就陷入了挣扎。
一方面，她从林墨琛的身上看到环境对一个孩子的影响有多大。
哪怕是只被领养回家的流浪猫，再次被抛弃都会伤心，抑郁。
更何况是人。
另一方面，“徐辰不是我弟弟”这几个字不停在她脑海中旋转，她不确定自己到底要不要为徐博远的决定负责。
可林墨琛明知徐辰是被领养的，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他还是做出了这种决定。
“林墨琛，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林墨琛轻轻一笑，“当然。”
这一刻，徐嘉予忽然很想哭。
“林墨琛，世界上怎么会有你那么傻的人啊！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大善事才遇见了你呀！”
林墨琛抬手将她揽入怀中，笑道，“大约是你瞪着大眼睛问我从哪里来的时候；也可能是你站在我面前大声说，我是你的人的时候；又或许是你吹灭我生日蜡烛的时候，嗯……我不能确定。”
“我唯一能确定的是如果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林墨琛。”
“投资我那么多年，也是时候让你享受一下回报了。”
林墨琛说着，低下头，漆黑的眼眸一转不转地盯着她，明明是寒冬的深夜，洒在她耳畔的气息却是那样炽热，灼人。
“什么我享受啊？我看分明是某位林医生享受才对！”
林墨琛挑眉，“是吗？”
说话间，又俯身向下。
徐嘉予却突然抬手挡在两人之间，“等下！林墨琛！快起来！你是不是忘了家里还有人呐！万一被小辰听见怎么办？”
“你放心，家里隔音效果很好，再说，六年级老师应该教过生理卫生课了。”
林墨琛说完再一次将徐嘉予揽入怀中，却被她无情地推开，“你等等！我先去看看小辰睡着了吗？”
不等林墨琛说话，徐嘉予跑下床光着脚推开门，踮着脚尖向小房间走去。
然而，当她趴在门上，听了又听，却一点声音都没听见。
“怎么样？听见了什么吗？”
“啊——”
惊呼尚未从嘴里跑出来，就被林墨琛一手捂住嘴，堵了回去。
还煞有其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徐嘉予一把拍开林墨琛的手，指了指房间门，又指了指林墨琛，嘴一张一合，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林墨琛笑着抓住徐嘉予的手腕，“小朋友睡觉都很熟的，你放心，只要你不叫，就一定不会吵醒他的。”
“林墨琛，你说谁叫了！要做就做，那么多废话？你不是也总‘嗯嗯嗯’的？”
话音未落，客厅方向忽然传来小男孩幽幽的声音，“姐姐，姐夫，你们是在偷听我……睡着了没有吗？”
“啊！！！！”
*
如果说人生可以选择重来，徐嘉予一定不会临时起意，突发奇想去看徐辰睡没睡。
深夜十一点，一家三口穿着板板正正的睡衣，坐在客厅里。
而邻居阿姨站在门口，捂着心口一个劲地叹气，“哦呦，我说你们小年轻总归要有点同理心的，大半夜这么叫很容易吓死人的好伐？”
“一只蟑螂，至于叫的整层楼都听见，这么大声吗？小徐呀！你晓得我家小朋友被吓得一激灵直接从床上坐起来了呀！”
见徐嘉予捂着脸，一味地点头低头不语，阿姨又把愤怒投向了林墨琛，“我说小林啊！你们家看起来这么干净，怎么会有蟑螂的呀？不是阿姨说你们哦！家里看到一只蟑螂，那就意味着看不见的地方藏着成千上万只蟑螂，吓死人了好伐？”
“我晓得你们年轻人工作忙！但卫生总归要搞好的，你们之前不是还请了阿姨，对伐？最好明天叫人过来做个全家除虫，你晓得蟑螂会乱爬的伐？要是爬到我家里，阿姨可要找你们算账的。”
“阿姨，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有你小林这句话，阿姨就放心了，好了！赶快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直到听见隔壁关门声，徐嘉予才彻底长舒口气，林墨琛下意识抬手揉了揉眉心，徐嘉予知道那是他累狠了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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