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柔和的苏州评弹唱到了一半，手上还有美人的手牵着，墨衡舒坦得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显然，这样柔柔的曲调不是这位大少爷的最爱。
既然不喜欢听曲儿，却偏要带着自己来这个地方。
楚筠不知道墨衡带自己来这里有几分是为了道歉，又有几分是为了别的事情。
但是墨衡到现在为止却是没有多做惹自己不快的事情，也算是乖觉，楚筠也就不和他多计较别的事情了，看着自己的戏。
一楼的气氛也热火朝天，那坐在最前排的贵人显然喜爱东方美人，被姑娘们哄得团团转的，就差左拥右抱了。
楚筠对此倒不是很介意，知道他们的声音不影响自己看戏，楚筠还是可以忍耐的。
“是不是有点无聊了？”墨衡突然在楚筠的耳边轻声问道，扰了楚筠的清静。
楚筠不知道墨衡又要整什么幺蛾子，轻飘飘得眼神落在墨衡的身上，等着他接着说。
墨衡却没有立即回答楚筠，而是一直盯着楚筠的脸，氛围显得有些奇怪。
楚筠能够感受到墨衡着自己手指的力道似乎重了几分，眼中闪过些许的不舍，又带着些若有似无得决绝。
“？”楚筠退开了半个身位，以为这位大少爷又想要闹他。
可是墨衡却突然松开了楚筠的手，准儿靠在了椅背上。
“啪啪”大少爷拍了两下手，唤来了守在门外的小厮。
“今儿大世界这么热闹，怎么冷落了我们包厢了。”墨衡眼神不善，显然是在责怪大世姐的照顾不周，让小厮冒了一身冷汗。
这租界无人不认识墨衡这位大少爷的，更别提大世界这样常年和权贵打交道的混乱地儿，小厮都是严加调教，认得租界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
小厮脸上挂着谄媚的笑，也不去辩驳什么墨少爷一开始拒绝了长三堂姑娘的话，表情夸张得说道：“瞧瞧我，真是昏了头了！居然给墨少爷这儿给漏了！我这就安排，墨少爷稍等！”
楚筠又不是傻的，墨衡没有避着他，他自然也明白了墨衡的意思。
“怎么？墨少爷这一会儿都等不及了？”
楚筠的话里带刺，看来已经有所不满。
墨衡平时被别人用枪抵着脖子都不会瑟缩一下，现在不知为何，看着青年微微皱起的眉头，浑身没有来得打了个冷战。
有种命不久矣的预感。
但是墨衡很快将这个感觉压了下去，开弓哪有回头箭，既然决定了，就不会半道改变自己的计划。
“是啊，等不及了。”
若是常人大概就被墨衡此番做派给骗了。
墨衡的身子已经偏向了太师椅的另一边，骨节分明的手撑着脑袋，微微垂眸，视线看着一楼的方向，似乎是落在那些美丽的姑娘们身上。
墨大少爷在江湖上的名声本就不好听，认识的这些日子，没有把那些污浊的事情带到楚筠的眼前，就算认识之前心里有所成见，几次见面之后也能落到个浪子回头的印象。
不算喜欢，但也绝不厌恶。
只是现在墨衡演了这一出戏，大概能够让楚筠的心瞬间落到谷底去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墨大少爷还是那个样子，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
楚筠自然是不信的，但是他并不打算戳穿墨衡。
因为他从墨衡的眼里看出了决绝。
墨衡是故意的，他想要把自己推开。
至于原因，大概和那些不能与自己明说的事情有关。
既然如此，那么···
“墨少爷这几日是故意在我面前装的吗？”楚筠这般“质问”道。
“装什么？”墨衡从楼下收回眼神，转而看向楚筠，他只是笑，好像不明白楚筠的意思。
这般模样着实恼人，那笑像是在嘲笑楚筠，嘲笑这几日不过是楚筠的自作多情。
他墨衡是什么样子的人众所周知，不过是长三堂的姑娘，他大概早就熟的不能再熟了。
楚筠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看墨衡：“墨少爷怎么样都可以，或许可以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不要在我面前这么做，可以吗？”
青年这个时候还能好声好气得和自己商量，更何况顶着这么一张美丽的脸。
但凡有那么点心软的人都不会与他为难。
不过墨衡显然不在其中，他睫毛微颤，还是说出了那句话：“楚医生若是看不惯，可以先离开。”
墨少爷说这话表面上看着似乎是在赌气，但是这赶人的话术，在楚筠听来着实生硬了些。
楚筠见墨衡面上虽然似是并不在意的模样，但是手指无意识得绕上了自己的头发，在很努力得掩饰自己心里的兵荒马乱。
墨衡带自己来这儿原本应该就计划着想要疏远自己，并且很可能是要在楼下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和自己划清界限。看来自己这几次的接近已经乱了墨衡的计划。
楚筠还是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的，自己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给墨衡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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