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厚厚的玻璃，吴律师眼神坚定，又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在外面吹冷风的这段时间，她已经提前了解清楚内情，打点好了人。
一小时以内，就会有人过来带莫离离开，他没有犯罪，也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他犯罪。
只是莫离没有缘由的出行中，恰好发生了凶杀案，他又住在附近的酒店，才被有心人拿来参一本。
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性质谈不上严重，所以说是审讯，FBI却没有一个人敢碰他。
只能用其他办法旁敲侧击一下，看能不能敲点什么出来。
可惜莫离气定神闲，饿了还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巧克力，态度依然没有丝毫松动。
“辛苦了。”
玻璃后，青年语气温和地颔首。
时间已是深夜，他哪怕精神绷得再紧，也难免有些萎靡，听吴律师这么一说，浑身都放松下来。
“我把和这件事有关的人都整理了出来，发到了您的邮箱。”
吴律师不管身旁脸色微变的中年警员，狠毒地勾了勾唇角，“我们明天事务所见。”
告死他们！
莫离笑了笑，没有说话。
于是吴律师也安静下来，在外面等着她联系的人过来，等了半个小时。
“戴维先生到了，他要见你。”
审讯室房门拉开，吴律师表情微松，和老板对视一眼跟着来人离开。
穿过走廊，她在休息区见到了戴维。
男人表情严肃，眉头皱得死紧，听到脚步声，他抬头望过来。
吴律师和他对上眼神的第一时间，心里咯噔一声，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出什么事了？”
戴维还穿着制服，健硕的身材撑起衣服，块头很大。
他微微叹了口气，摇头：“事情没那么简单，他和间谍的案子扯上关系了。”
吴律师表情瞬间从阴沉转为苍白。
——那个半年间掀起六起事件的间谍案件，许多人都有所耳闻。
不止是造成的损失庞大、性质恶劣，还相当于狠狠打了A国的脸，让他们在联合国抬不起头。
紧接着的六个月找不到任何线索，两眼一抹黑，又是狠狠扇在FBI脸上的一巴掌。
白宫那位气得在办公室里破口大骂，FBI的局长出来的时候，脸色像是吃了脏东西一样难看。
整个联邦调查局被一个未知身份的间谍像遛狗一样耍，甚至他们都确定不了，那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
事情发展到现在，任何和这事扯上关系的人，都别想全须全尾地离开。
FBI会用尽一切办法从莫离嘴里撬出话来，而碍于这事的性质特殊，议院也不好插手。
“已经有确切的证据了吗？”
吴律师不死心地问。
“是的，B国的早报刊登出了医疗保险政策的负面新闻，其中有两个是假饵，从莫离手里流出去的。”
戴维说完，长叹一口气拍了拍吴律师的肩膀，“对不起，这事我真没办法了。”
没人想到直钩钓鱼能钓出一条这么大的鱼出来，远在北江的周一几天后收到消息，感觉像是泼天的富贵砸在了头上。
莫离一旦出事，他在北江市尽心尽力的这些天，可都是实打实的政绩。
翻身有望。
不过周一清楚，这件事目前的阶段还没法下定论，除非FBI想要杀鸡儆猴，逼莫离“认罪”。
认多少全看他骨头能有多软。
再不济，也得是被扒层皮才能出来。
周一心情颇好地回到海景酒店，整理今天一天收集的资料，上楼时恰巧偶遇放学的高中生。
他一眼认出这是莫离养在这边的小情人，身世凄惨，弱小可怜。
一想到莫离这次可能凶多吉少，周一没忍住怜悯地看了他一眼。
肤色白皙的少年按着电梯，接收到他的视线，微微偏头扫了他一眼，眉眼精细如画。
半长的额发遮住眉毛，明明是很漂亮的相貌和精致的打扮，偏偏眼神又冷又阴暗。
像是外表明艳内里腐烂的花朵，有一种特别的、难以言喻的魅力。
周一喉结滚动，从酒红衬衫胸前的口袋摸出一张名片，笑着递出：
“以后有需要可以联系我，我很看好你。”
低调简约的白色名片印着银边，电梯打开，周一走出电梯，纪年从他背影上收回视线，打量手里的名片。
夜色女王店，静候您的光临与加入！
地址：xxxx
联系方式：xxxx
“……”
有病吧。
纪年少有的无语，走出电梯后随手把名片丢进了垃圾桶。
——
FBI审讯室。
今时不同往日，莫离这次坐在这里，已经不是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他在这里的消息议院早就知道，但没有做出任何举措，只不痛不痒地表明了相信中情局的能力。
由于事件性质的变化，莫离第一时间被控制，送进一间单独的房间看守。
吴律师还在和律师团队想办法，这件事并不是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议院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愿意插手。
只是目前这个阶段太敏感，她必须得找出点什么，减轻莫离的嫌疑。
并且得尽快。
……
莫离在狭窄的单人房间里待了三天。
没有手机，身上的所有东西都被收走，连衣服都换了一套新的，他靠在满身霉味的墙壁上，无所事事地思考。
早在刚进来的时候，他就意识到，纪年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知道他会面临一晚上的精神折磨，也知道在这之后，他会接受关押和秘密的审讯。
但纪年什么都没有说。
他在应该扮演一个无知的NPC时候，尽职尽责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第四天一早。
有人打开房门，给他上了手铐，一路带进审讯室，动作强硬地给他按进椅子里，绑上手脚。
“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工作，交代所有您知道的事情。”
年轻的审讯官摘下手铐，放在桌面上，然后在莫离冷漠甚至于嘲讽的眼神中敲了敲桌子。
不消片刻，就有人推着一台机器过来，从中取出一个连接着十几条线路的头盔。
审讯官拿起随身的记事本，等着手下人强行给莫离套上头盔，语气平淡地开口：
“既然您没有意见，那么，问询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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