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为昭看着门口一脸尴尬的岚乔,眉头紧锁,“岚大眼儿,你在这儿干嘛呢?”
岚乔赶紧站直,收敛了偷听被抓包的心虚,正色道,“老大,下西区分局那边……他们把苗小伟给抓了!”
“什么?”骆为昭猛地站起身,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惊与愠怒,“胡闹!苗小伟是死者的室友不假,但他绝不可能杀人!走,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抓起外套,大步流星地往外走,暂时将裴溯带来的复杂心绪压在了心底。
另一边,裴溯坐进主驾驶,跑车低吼着驶离SID大楼。
骆为昭最后那几句话,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他心上,不深,却持续地泛着酸胀的痛感。
他习惯性地拿出手机,点开那个置顶的、却许久未有新消息传来的对话框,手指机械地输入一行字。
【兰生,小舅舅今天怎么样?有任何变化吗?】
发送。
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屏幕暗了下去,又被他按亮。
依旧没有任何回复。
如同过去近七百个日夜一样,石沉大海。
巨大的失落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用力揉了揉眉心。
每当这种思念和无力感汹涌而至时,他总会不自觉地想去那个云雪霁曾经呆过的地方,仿佛那样就能汲取到一丝微弱的慰藉。
他重新发动车子,调转方向,朝着城郊半山那座早已空置,却依旧被他派人精心打理着的别墅驶去。
SID办公室内,陶泽和岚乔刚刚看完骆为昭交代的监控资料。
岚乔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凑到陶泽身边,略带扭捏地问,“陶副,其实有个问题我想问您很久了……能问问吗?”
陶泽推了推眼镜,温和地笑了笑,“你想问裴溯的事?”
岚乔连连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嗯!这个裴溯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老大跟他一副针尖对麦芒的样子,可好像……又挺重视他的意见?还有那个七年、两年的,七年前和两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陶泽眉头微蹙,“七年前?两年前?你听谁说的?”
岚乔有些不好意思地绞着手指。
“我……我刚才在门口,不小心听到老大自己说的。呃,真不是我故意偷听!”她赶紧补充,随即又充满期待地看着陶泽,“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陶泽叹了口气,想了想,觉得这些往事也算不上绝密,既然岚乔问起,便缓缓道来,“裴溯……是以前我和为昭刚入职时,处理一起案件的报案人。那都是七年前的事了。”
他陷入回忆,语气带着些许感慨,“那时候我和为昭刚从学校毕业,你也知道,为昭他家就在新洲,成绩好,能力强,满腔热血,恨不得天天去拯救银河系。让他调解个社区矛盾,都能被他搞成一场‘战斗’。那时候在社区巡查,能遇到什么大案?我们接触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像样的案子,就是裴溯母亲自杀的案子。”
陶泽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当年的场景。
“当时现场所有的勘查结果,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自杀,程序上没有任何问题。但裴溯……那个才十二岁的孩子,情绪非常激动,他根本不信。”
他甚至能清晰地记起裴溯那时嘶哑的哭喊和通红的眼睛,那个少年对着他们怒吼,‘我爸是零度共情者!肯定是他害死了我妈!我妈不可能自杀!是我爸,一定是他!’
陶泽收回思绪,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裴溯坚持认为他母亲的死和他父亲裴承宇有关。直到最后案子按规定撤销,他还在不停地重复一句话:‘我妈不可能自杀。’”
“或许是为昭当时看他年纪小,又那么倔强绝望,心里存了愧疚和不忍吧。”陶泽回忆道,“在裴承宇来接他时,为昭当着裴溯的面,对他父亲说:‘裴先生,虽然已经撤销立案,但后续还有些流程要走,还得麻烦您配合。’裴承宇当时只是很公式化地回答:‘好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可当为昭看到裴溯那双死死盯着他、充满了委屈、不甘和最后一点祈求的眼睛时……”陶泽顿了顿,“他又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裴承宇。”
岚乔听到这里,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老大他……他就这样不顾规定,还要继续查?”
陶泽摇摇头,“也不叫查案吧。那个案子证据确凿,实在查无可查。他父亲裴承宇,是裴氏集团的董事长,典型的事业型强人,对家庭关心确实不够,但要说杀害妻子的动机,确实找不到。为昭当时可能只是想表达一种态度,或者说,给那个孩子一点虚无缥缈的希望吧。”
“那裴溯知道老大后来去找过他父亲吗?”岚乔追问。
“知道。”陶泽点头,“最后还是为昭亲自去跟他谈的,也不知道具体跟他说了什么。但从那之后,他俩之间就有点……不对付了。我们都觉得,裴溯对他母亲的死始终无法释怀,潜意识里,他可能也在怨恨母亲‘抛弃’了他。但这些话,他根本听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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