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惠却是好奇:
“这世间万物,气息万千,便是飘下的树叶,流淌的溪水,都有其自己的味道,就说咱们平日在家里这方天地走动,都有可能沾些什么气味,更何况那是一位医师。”
淑兰认真回看母亲的注视,却也明白母亲话中意思。
诚然,如猎户、屠夫、花农、染匠,这些人都会因为日常生活而有相对独特的气味,但比之这些,一位医者身上的味道,却有可能是最复杂的——药材千百种,味道无一相同,处于那种环境里的人,熏染到的气味自然也是复合的。
淑兰遂道:“母亲,女儿起初也觉那就是药泥的后段香息,但在与宁玉校对之后,她却说那是医生自带的体香,且已持续多日。”
上官惠听到这里,明显一愣,而后就像淑兰初听同一句话时给出的反应一样,颇为严肃地反问淑兰道:
“体香?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淑兰一看哪会不懂,当即解释,上官惠听罢,神色并未回缓,仍是直视自己女儿,再度确认那般,问:
“前次你被赶回来,就说那丫头像是受了魇镇,此番再去,病症是否已解?”
上官惠这个提问,确实让何淑兰有过瞬间的迟疑。
魇镇之事,淑兰当时并未想过瞒着父母,但宁玉后续失明这一段,从外祖母的反应来看,淑兰不难看出,若非当时被她无意中撞破,只怕连她都无从知晓。
若自己再早几天回来,她毫不怀疑自己会遵照外祖母的要求也帮忙瞒着爹娘,但这次宁玉的好转是有明显实效的,故而此时淑兰也就将大致情形简略一提,当然,她也没有忘记请求母亲不要再对外声张。
至到此刻,上官惠的表情已经不是单纯的严肃了。
这个消息给上官惠带来的冲击,远远大于当时淑兰把魇镇之事讲给她听,而因此震惊短时间内在她脑海里飞快闪过的各种念头,此刻也无法向女儿详说。
母亲神情的变化,在淑兰看来也属正常,要知道,自己发现的当下,可还跟宁玉抱头哭了一场呢,但母亲接下来就喊着外边丫鬟把门关上的举动,却是让她感到奇怪,但也只是静静看着。
这边上官惠等门关上,才从座位起身,示意淑兰跟她走。
母女俩径直进了里间,上官惠没有再坐,而是牵着淑兰离开窗边,站着问道:“你是说,那晚你跟着我们过去,自己跑去玉丫头院里,她就已经——”说到这里,手指已轻轻在自己眼尾一点。
淑兰会意,以点头作答。
“是全然不见还是?”
淑兰想了想,小声道:“我也不敢多问,但这段日子以来,就我的观察,应不完全,白天尚且见过她能摸着什么扶住走上几步,到了夜间,便是有灯照亮,要独立行走,却是不能够的。”
上官惠问:“那这段时间的诊治,你也都在场看见了的?”
淑兰摇头:“起初的针灸我都回避的,都是沈妈妈陪着府医来并全程陪着,最近两天我才在边上。”
上官惠听罢点头道:“若是针灸,那她和医师离得近些,倒也合理。”
听出母亲重提闻香,淑兰赶忙补道:“这就是为什么昨日我俩会特别讨论这个香气。”
“哦?怎么说?”
淑兰反手挽了上官惠,走到里间内侧,先让母亲坐到椅子上,她才再搬了小凳,挨着母亲坐,而后才接道:
“昨日玉儿所敷眼药,乃舂制而成,泥状,初闻时,我只见香气,玉儿却说带甜,而后我坐开到边上,那头上药,就听玉儿在问香气何来,府医给出解释,而我也是在那时闻见的那个香气,木质,辛辣,最是一抹寒气尤其明显。”
上官惠抓住两处要点:“大夫给了解释?什么样的解释?”
淑兰先是回想,再尽量将府医所说复述出来,却也声明非是绝对的原话。
上官惠抬手示意:“这个知道了,那寒气又是怎么回事?”
淑兰一听这个,立时挺了下腰背,贴进上官惠怀里:
“母亲,玉儿也说闻着香里带着寒意,我问她,她跟我说,说闻到时,只觉像一个人刚刚从雨雾密林深处走出来,像是顶着风雨走了很久冻了很久,身上还有雾气向外散发那般。”
淑兰这个复述,详细,且是宁玉的原话,上官惠听罢,脑中很快有了画面,不觉感慨:“玉丫头的丹青造诣,日后当真青出于蓝。”
淑兰当然知道宁玉的母亲是丹青好手,但她也清楚现在这个宁玉是什么情况,此前眼睛还没出问题时,她也只见过对方写字,至于画画,还未真的见过提笔。但淑兰深知不能再在这种时候多加牵扯,她看得出来,眼睛这事已经给她母亲带来足够的震惊,这人的来路,更不能提了。
因而淑兰选择将话头转回自己身上:
“母亲,女儿闻见的寒气就很直接,就是冬天外头下大雪,在屋里暖和坐着的时候,突然有人掀了暖帘,就那一刹自外间冲进来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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