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爱意，在今日这个荒唐的时间里袒露。
说出这句话，非但没有让温虞如释重负，反而让他像是被包裹在浸满水的湿布里，被压抑，逃避等消极情绪裹挟。
他以最坏的想法揣测着，心中惴惴不安。
他怕楼越青不相信他的爱，更怕楼越青不接受他的爱。
兴许……楼越青觉得他荒谬又虚伪……
怎么会有人在伤害对方那么多的前提下，还奢望他的偏爱呢？
楼越青并未言语，只是用力抱紧了温虞，他发觉如果自己的力道稍松一些，温虞就会不停地发抖。
罗宿调查出来的那些事，仅局限于近三年暗探能查到的过往。
温虞私下或公开的行程，他的偏好，他常去的地方…以及推翻帝国那日，直播中揭露的秘密。
这三年里，温虞总是频繁地往回这片海域和首都。
即便成为了联盟长也始终住在白萍街。
他因改造而亡的弟弟也是实验体……
温虞怎么会憎恶他的实验体身份？
明明是喝醉了也软乎乎地对他敞开怀抱的小花……
楼越青找回的记忆，泯灭了实验体习性中的冷漠无情，缺乏同理心。
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温虞的爱意总是藏在暗处，不见天光。
不止爱意，从仇恨扎根那日起，温虞这个人从来都是蛰伏于黑暗中的。
楼越青的爱并不是单行线，也不卑微孤寂。
他的小花是爱他的……
那句话在耳畔不断重复，荒芜了三年的心重新长起青翠。
温虞的爱藏在细枝末节里，是三年前的他没有发现，以为温虞憎恶他，才怀着恨意赴死。
楼越青此刻无比庆幸，自己没有真正地死在这片海中。
他认定温虞三年前有难言之隐。
在楼越青沉默的间隙里，温虞的鼻尖都泛着红，他悄悄擦掉面颊上挂着的泪珠，贪恋着面前怀抱的温暖。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可是他做的错事太多，不可能因为一句话就烟消云散。
温虞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他坐起身来，回避着楼越青的眼神。
他很怕从楼越青的眼神里看到不屑或是轻蔑的情绪。
看来……昨晚是楼越青顾念旧情帮了自己。
温虞用混沌的头脑，拼凑着真相，声音沙哑，“可以借我一件衣服吗？”
他没有看到自己的裤子，至于那件被弄脏的内k，温虞是不可能再穿的。
看着温虞低头的局促模样，楼越青走到衣柜处拿出一件裤子和自己的内k，“可能会有一些大。”
见楼越青没有回避的意思，温虞也不计较这个，很快地套上裤子。
收拾好自己，温虞站起身来，藏起所有的情绪，又变成那个不苟言笑的联盟长了。
温虞脑子里很乱，乱到连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他盯着脚尖，话说得缓慢，“抱歉，昨夜是我打搅了你，衣服我会还给你的。”
楼越青：“……”
“还有我刚刚说的那些话……”
“没有说谎，是真的。”
“可能你不相信，或者觉得可笑……也没有关系，我会一点点让你相信的。”
温虞每说一句，楼越青就皱一下眉头，等到温虞说完，楼越青已经紧锁眉心了。
他抓着温虞的胳膊，阻住温虞离开的方向，口不择言着，“你占了我的便宜，难不成就想这样一走了之。”
这话才说出口，楼越青便后悔了，他分明有一百种好听的话让温虞留下，结果却说了最不中听的一句。
或许是贪恋楼越青握在他手腕上的温度，温虞真的停住脚步。
他刚刚装作没哭，现下睫毛却都黏成一簇簇的，与他佯装镇定的神情很不符合。
楼越青的裤子过于宽大，刚刚匆忙间穿上还没察觉，这才刚走了两步，就滑落到温虞的胯上，露出雪白的一截腰肢。
两人的目光同时交汇到细窄的腰上，有还没消退的红痕附着在左边腰侧。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温虞怔愣了刹那，下意识抬眸看向楼越青，心跳的速度变得不一样了。
那双蓝眸里的关切多过疏离，比起前两日的淡漠似乎多了些温虞无法体会的东西。
楼越青理所应当道：“你昨晚一直哭着乱动，我只能握着你的腰，才能帮你。”
这样的细节，让温虞的睫毛抖动了下。
换做从前，议会长大人多半是要恼羞成怒的。
此刻的温虞却纠结了起来，今天的楼越青看起来并非对他不感兴趣。
是易感期前的激素变动，让他做出的这些改变吗？
不管是因为什么，温虞的心情都变得轻松许多。
“昨天晚上的确是我的原因。”
回想到楼越青刚刚说得话，温虞盯着他的眼睛，试探性地问，“那你是想……？”
是想要把便宜占回来吗？
温虞没有把话说全，他开始努力回想昨夜的自己到底说了，做了什么，才让楼越青的态度产生变化。
但他没有想太久，楼越青用力一扯，将温虞扯到了自己怀里。
他的手指轻抚温虞的脖颈，在温虞的腺体上贴了一个新的抑制贴。
“昨天，你说你想陪我度过易感期。”
“是。”温虞从来没退却过。
三年里，他不知道多少次后悔洗去标记。
“知道你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楼越青对视那双茶眸，“失去理智的我，任何事都有可能做出来。”
“连你最害怕的那件事也会发生。”
被他标记，变成他专属的omega。
温虞语速变慢了些，“知道。”
说到底还是畏惧的……但想到是楼越青就不怕了。
楼越青的眸子晦暗了一重，蓝瞳里翻涌着复杂情绪，恍惚间觉得现在的场景是一场梦。
大梦过后，他沉在深海，死不见尸。
海风吹散了温虞心里的阴霾，他突然很想说清楚自己的心。
温虞抓着楼越青的手，眸光凝着认真。
“楼越青…你别误会……”
“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想和你度过易感期的，与其他无关。”
“可以……”
温虞睫毛簌簌，张皇到极致，“可以让我重新靠近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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