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画室格外热闹。除了原本的学生，还多了不少慕名而来的人。有的是听说了小雅的故事，有的是被薄颜的教学理念吸引，还有的就是单纯想来看看这个特别的画室。
"人越来越多了。"我一边整理画具一边对薄颜说。
她正在指导一个新来的学生："是啊，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感兴趣。"
这时候门铃响了，是一个拄着拐杖的男孩，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
"请问..."他有些紧张地说，"这里是薄颜老师的画室吗？"
"是的。"薄颜走过去，"你是..."
"我叫小明。"男孩说，"我...我是听小欣说的。她说这里..."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腿，"这里不会歧视我们这样的人。"
薄颜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当然不会。来，进来看看？"
小明慢慢走进画室，看见小雅在弹琴，小欣在画画，眼睛亮了起来。
"你想学什么？"薄颜问。
"我...我其实想学速写。"小明说，"以前很喜欢画人物，但是..."
"但是现在觉得站不了太久？"薄颜说。
小明点点头。
"没关系。"薄颜说，"我们可以坐着画。而且..."她指指自己的腿，"你看，我不也是这样吗？"
小明眼睛一亮："您也..."
"对啊。"薄颜笑着说，"所以我特别理解你的感受。不过你知道吗？有时候，正是这些所谓的'缺陷'，反而让我们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她拿出一本速写本："比如，当我们坐着画的时候，视角会更低一些，反而能捕捉到一些特别的瞬间。要试试吗？"
小明接过速写本，手有些发抖："真的可以吗？"
"当然。"薄颜说，"不过得先说好，这里有个规矩。"
"什么规矩？"
"不准说'我不行'。"薄颜说，"因为在这里，没有什么是不行的，只有还没找到正确的方法。"
我在旁边听着，心里一暖。这就是薄颜，总能用最温柔的方式给人力量。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明成了画室的常客。虽然开始时画得很慢，但他特别认真，常常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你知道吗？"有一天他对我说，"以前我总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所以不敢出门。但在这里..."他看看周围，"在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一样，反而觉得很自在。"
我明白他的感受。确实，在这个画室里，没有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每个人都在专注于自己的作品，互相鼓励，互相支持。
"对了。"某天下午，薄颜突然说，"展览的主题，我想到了。"
"什么主题？"正在排练的孩子们都好奇地看着她。
"《不完美的完美》。"她说，"因为正是这些所谓的不完美，才让每个人都如此特别。"
孩子们眼睛亮了起来。是啊，这不正是他们想要表达的吗？
"那展览怎么安排？"我问。
"这样。"薄颜说，"开场是小雅的钢琴和画作，然后是小欣的现场创作，最后是小明的速写集。每个作品都讲述一个故事，但又都联系在一起。"
"联系在一起？"
"对。"她说，"因为主题都是一样的——关于勇气，关于不放弃，关于在不完美中发现美。"
我看着她兴奋的样子，突然发现她的脸色又不太好。
"你该休息了。"我小声说。
她摇摇头："不行，还有很多要准备的。展览就在后天了。"
"可是..."
"我没事。"她打断我，"这些孩子都这么努力，我怎么能让他们失望？"
我叹口气，知道劝不动她。这就是薄颜，永远把学生放在第一位。
晚上送她回家的路上，她突然说："其实我很感谢这次的事故。"
"为什么？"我惊讶地问。
"因为如果不是这样，我可能永远不会知道，原来教画画还能这样教。"她说，"不是追求技巧的完美，而是帮助每个人找到属于自己的表达方式。"
我看着她的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柔和。
"你知道吗？"她继续说，"每次看到孩子们的进步，我都特别感动。不是因为他们画得多好，而是因为看到他们重新找回自信，重新开始相信自己。"
"这都是因为你。"我说。
她摇摇头："不，是因为艺术。艺术最美的地方，就是它能包容一切不完美，甚至把不完美变成一种特别的美。"
车停在她家楼下，我扶她下车。
"明天见。"她说。
"明天见。"我看着她慢慢走进楼道，心里想着，是啊，艺术确实能包容一切不完美，就像她包容了这么多受伤的心灵。
回到家，我收到小雅发来的信息："老师，我今天练得特别好，一个音都没弹错。"
我笑了，回复道："太棒了。"
然后是小欣："我今天用右手画完了一整幅画！"
接着是小明："老师，我今天画了十张速写，虽然不是很好，但我会继续努力的。"
看着这些信息，我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酸。
这些孩子，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着、成长着。而这一切的开始，都要归功于那个永远不愿意放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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