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婪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抽搐着嘴角言道:“烦劳前辈说人话!”
刘暮舟又在想这个该怎么说呢?
想来想去的,他只能笑着说道:“你没生的时候世上没有你,你死了之后世上也没有你。你小时候管不住屎尿,老了也是一样。换句话说,源头跟结局是一样的。”
端婪摇头道:“还是没懂。”
刘暮舟倒吸一口凉气,心说怎么这么难解释,明明就是很简单的事情嘛!
他又仔细想了想,然后才叹道:“人生下来是纯洁的,看到什么就是什么,不会想太多。而等你长大,慢慢地经历事了,就会有一种见山不是山的感觉,这是一个阶段。但等人老了或是经历足够多了,自然而然就会发现,山就是山。你觉得我剑意纯粹,是因为你在一开始的阶段,明着说就是你还是门外汉。待你入门以后开始爬山、有机会登顶时,也会慢慢觉得我的剑意很驳杂。什么时候等你真正登堂入室了,就会回归于最初的感觉。”
端婪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不翻白眼:“前辈说话太绕,你早这么说不就得了?做你徒弟肯定很累的,不过摊上你这么个爱打比方的师父,也没辙。”
刘暮舟气笑道:“那你是太笨。”
事实上,此时的端婪已经在心中思考。
看似只是在说剑意,又何尝不是在说修行?学做凡人,何尝又不是一种返璞归真?
端婪心中呢喃:“原来他真的在帮我。”
刘暮舟的确在帮她,但何尝不是帮自己?
混沌气在消磨他的烟火气,想要补回来一些烟火气,就要低下头重新做个凡人,双脚丈量天下,再去走万里路。
合道之路在于所修,可刘暮舟若要合道,太难了。那混沌之气包罗万象,难不成他随便选一条路走?
还是那位前辈的话,登天之路在人间!
到了次日清晨,刘暮舟再次带着端婪上路。
路途泥泞,故而某人干脆脱了靴子挂在脖子上,打着赤脚踩在泥巴里。
下山后到了一处平原,水草丰茂,恰巧碰见个骑牛牧童赶着七八头牛,牛儿不怕雨淋,吃得正香。
小孩儿披着大人蓑衣,捂得严严实实。
两波人向着对方身后走去,起初并无交集。但十几个呼吸后,刘暮舟与端婪突然听见那牧童喊道:“你们是要去五牛镇吗?天快黑了,这几日下大雨,下游过河的桥有些危险,若要过河就赶在天黑前过。”
端婪本不想说话,但想了想后,还是学着像个人一样转身,挤出个笑脸答复道:“谢谢。”
牧童满脸笑意,又吹起了笛子。
回过头后,端婪快步跟上刘暮舟,却没说话。
但走了几步之后,她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于是试探问道:“方才我答复那孩子,算不算入门?”
刘暮舟微微一笑,点头道:“算的。”
端婪一下子也笑了起来,但她也说不清自己在笑个啥。
端婪望着紫衣背影,心中嘀咕。
要说这位刘教主,其实没多好,比朱雀大人差多了。当初朱雀大人教我时,可温柔了,直来直往就教我修行,就算她不会剑术,也会陪着我练剑。反观前面这怪人,根本就拿我当侍女。
可是……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修行不应该是枯坐,而是他这样?
哪成想此时,前面那人轻声言道:“也不一定非得我这样,每个人的路是不一样的。只不过我觉得,走出来的剑客要比只会杀人的剑客更有血有肉。”
端婪闻言,一脸恼怒:“你!你这么大前辈,怎么偷听我心声啊?”
刘暮舟无辜道:“我没有,是你声音太大。”
沿河西去十余里,一路无言。
但牧童口中那座不稳当的桥已经在眼前了,其实河也就两丈宽,若非雨季,恐怕也就没过前胸那么深。故而这桥看着简单,估计是两岸百姓为了方便,自个儿随意搭建的。
见刘暮舟站在河边不动弹,端婪问了句:“过河吗?”
刘暮舟看傻子一样看向端婪,问道:“下大雨桥就不好走人。”
端婪瞪大了眼珠子,“你不会要修桥吧?”
刘暮舟一本正经点头:“走江湖就是要开山搭桥,自己的路自己铺,走着安心。别人帮你铺的路,终究不是自己的。”
端婪闻言,正思量时,后方突然传来一道人声。
“说得好!”
端婪转头望去,只见是个穿着靛青道袍的青年,扛着锄头,正往这儿来呢。
刘暮舟也转头望去,此时那道人笑着说道:“这位道友看着像是外乡人?那位姑娘身后的剑,是道友的?雷击枣木,可遇不可求啊!”
刘暮舟点头道:“先人所传,不值钱,却是个念想。道友也是打算修桥?”
此时那年轻道士对着刘暮舟稽首,而后笑道:“我就住不远处,年年涨水我都来。”
刘暮舟转头望向河道,笑道:“这桥底下,其实足够过大水的。”
但那道士却笑着摆手,“凡事皆有定数,该不该过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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