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东南沿海，沦陷三州之一，原碧波城旧址。
昔日的繁华港口早已化为一片死寂的焦土。
断壁残垣间弥漫着浓重到化不开的血腥气与一种更诡异的、如同金属锈蚀混合着腐烂甜腻的恶臭。
灰黑色的雾气如同活物般在废墟间缓缓流淌，所过之处，连瓦砾都仿佛被某种力量侵蚀，表面浮现出扭曲的、如同电路板烧毁后的怪异纹路。
在这片死域的中心，一座由扭曲的骸骨与破碎法器强行堆砌而成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祭坛上，一个身影正蜷缩着，发出断断续续的、如同破损风箱般的嘶哑笑声。
正是白月柔。
她早已不复当初在天行道宗时那副清纯娇弱的模样。
一身原本素雅的道袍如今破烂不堪，浸满了暗红色的血污与灰黑色的粘稠物质。
她的长发干枯打结，沾染着不明的秽物。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脸——右半边脸尚能看出原本的清秀轮廓，虽然布满污垢和细微的裂痕，但眼神中的疯狂与怨毒却如同实质般燃烧；
而左半边脸，则完全被一片蠕动的、不断闪烁扭曲的灰色乱码所覆盖！
那乱码如同活着的寄生虫，在她皮肉下钻行、闪烁，时而凝聚成诡异的符号，时而又溃散成一片混沌的噪点，边缘还不断渗出丝丝灰黑色的能量流，与她周身弥漫的灰雾同源。
“嘻嘻……嘻嘻嘻……”
白月柔用那只尚能视物的右眼，贪婪地看着祭坛下方。
那里，数十个被她用诡异力量捕获、神魂已被彻底污染扭曲的“幸存者”，正如同行尸走肉般麻木地相互撕咬、吞噬，他们的身体发生着可怕的畸变，长出额外的骨刺或脓包，发出非人的嚎叫。
每一声嚎叫，每一次撕扯，都有一缕微弱的生命能量与混乱的魂力被祭坛抽取，汇入白月柔体内，让她左脸的乱码闪烁得更加急促。
“对……就是这样……更多……更多的力量……”
她伸出枯瘦的手指，抚摸着自己那半张乱码脸，指尖传来的并非血肉触感，而是一种冰冷的、仿佛触摸到无数细小蠕虫的恶心蠕动感。
“系统……你看……他们都在为我们献祭……
很快……很快我就能拥有撕碎一切的力量……”
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夹杂着电流般的杂音，仿佛有另一个非人的意识在与她共用这具躯体。
【警告：能量汲取效率低于预期13.7%。
法则污染进程受阻。
检测到高优先级目标‘血渊’关联能量波动剧烈提升。
建议调整策略。】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直接在她混乱的识海中响起。
“血渊……血渊！”听到这个名字，白月柔右眼中的疯狂瞬间暴涨，几乎要凸出眼眶！
“又是她！凭什么！凭什么她总是能得到一切！
幽冥王哥哥……那些师兄的宠爱……就连敖溟那条蠢龙都……”
她猛地抓挠着自己的头发，左脸的乱码因为她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剧烈扭曲，快要爆裂开来。
【根据现有数据分析，目标‘血渊’已成为计划最大变数。
其存在本身，对宿主‘白月柔’的‘负面情绪收集效率’及‘法则同化适配性’产生强烈干扰。
建议优先清除或捕获目标‘血渊’。】
系统冰冷地给出建议。
“清除……捕获……”白月柔歪着头，右眼瞳孔涣散，露出一个癫狂而扭曲的笑容，
“不……我要让她变得和我一样……
不，要比我更惨！
我要撕碎她那张永远清高的脸！
把她也变成这种怪物！
让墨雨殇……让所有人都看看，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变成一堆烂码的样子！
嘻嘻……嘻嘻嘻……”
她猛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祭坛边缘，俯视着下方如同地狱般的景象。
灰黑色的雾气在她周身汇聚，左脸的乱码如同活物般延伸出细密的触须，与雾气连接。
“传令下去……”
她的声音通过灰雾，传递到每一个畸变体的意识中，
“找……找到所有……
和血渊有关的人……她的师兄……
她的朋友……那个叫百里清娥的贱人……
那个褚杏依……找到他们……
把他们……带到我面前……
或者……把他们的头带来！”
畸变体们发出更加狂躁的嚎叫，开始本能地向废墟外蠕动、爬行。
白月柔看着它们离去，右眼流下混合着血污和黑色液体的泪水，脸上却挂着极致愉悦的诡异笑容。
“血渊……你等着……
这次……我不会再输了……
系统会帮我……
我们会……融为一体……
成为新的……神！”
祭坛上，灰雾更浓，乱码闪烁的频率，与她癫狂的心跳逐渐同步。
人界的这片疮痍之地，已然成为了一个疯狂意志与诡异系统结合后，孕育着更恐怖灾难的温床。
而这一切的矛头，直指远在幽冥界的血渊。
魔域深处，万魔殿废墟之下，隐秘的祭坛。
魔尊的身影笼罩在翻滚的魔气中，面前悬浮着一面由骸骨与怨念构筑的魔镜。
镜中映出的，正是人界白月柔那疯魔的景象。
“呵呵……‘系统’的适配性，比预想的还要……有趣。”
魔尊低沉的笑声在祭坛回荡，
“疯狂的执念，果然是催化‘法则侵蚀’的最佳温床。
只是……这失控的风险，似乎也越来越大了。”
魔镜中，白月柔左脸的乱码突然剧烈地闪烁了一下，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转向魔镜的方向，右眼中闪过一丝绝非白月柔本身的、极度冰冷的算计光芒。
魔尊周身的魔气微微一滞。
“看来……‘它’也在透过这容器，观察着我们。”
魔尊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凝重，
“加快进度吧。在容器彻底崩溃，或者……被‘它’完全占据之前，我们必须得到想要的‘钥匙’。”
祭坛周围，无数低阶魔物匍匐在地，发出恐惧的呜咽。
一场由疯狂、阴谋与更高层次存在交织的风暴，正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加速酝酿。
而白月柔，既是这场风暴的推动者，也注定是其中最可悲的祭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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