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他刚醒，还虚弱着，少说两句吧......”
林羿连忙打圆场，眼里都是心疼。
“大哥......”
庄不卓泪流满面。
积压多年的愧疚、委屈和思念瞬间决堤......
徐也别过头，望着远山，深深叹了口气，语气终于软了下来：
“走吧，跟我们回宗......”
庄不卓看着徐也的背影，又看了看林羿眼中的期许，内心挣扎。
良久，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好！”
林羿眼中闪过喜色，又想起了什么，指着钉在墙上的幺娃。
“她怎么办？”
徐也冷冷瞥了一眼，“老三，去杀了她！”
庄不卓回头，这才看到那个陪伴了两年多的孩子。
从小小的奶娃长成了如今眉眼已有了几分少女的轮廓。
那些一起耕种的清晨、听他讲故事的夜晚、往他嘴里塞糖果的午后。
这些都曾是他这段凡人生涯里的暖光......
“大哥，她......到底是谁？”
庄不卓颤抖着问道。
“化龙谷长老——姬无颜！”
徐也沉声继续道，“若我猜得不错，她也是当年星砂域围杀我们的人......”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北荒雪州之行，遭她截杀，最终与师尊联手，毁了她的肉身，却让她的残魂逃脱。
本以为她只能依附凡躯苟活，掀不起风浪，谁知阴差阳错出现在这里。
而你，险些命丧她手......”
庄不卓怔怔不语——难怪不久前幺娃会突然性情大变。
难怪她总吵着要离开大山，难怪她叫嚷着要修仙。
难怪她一听到“道德宗和天元剑宗”就问个不停。
难怪她一直打探自己的身份......
所有的疑点串成线，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幺娃被她残婴夺舍了。
他猛地拔出插在心口的四象剑，鲜血喷涌而出。
仅是片刻，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一步步走向幺娃，忽然，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
这一幕让徐也和林羿大惊失色——难道拔剑时抽出了生机？
可不等两人上前，便感觉到天地间的灵气丝丝缕缕开始游动。
“这是......调动天地灵气？”
林羿失声惊呼。
此刻的庄不卓浑然不觉，只感到腹部如万针穿刺般剧痛。
无数细碎的光点在丹田迸发，宛如一幅星空画卷。
他颤抖着，一步步上前。
这一剑下去，怕是要彻底斩断在这山沟里的所有牵绊。
温柔腼腆的秀兰、倔强调皮的大娃、还有这个幺娃黏在他身后的小小身影，都将化作云烟消散。
“小幺......”
庄不卓颤声喊道。
“庄叔叔，不要杀我好不好......”
幺娃眼中的怨毒褪去，变回了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娃，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这一刻，庄不卓心痛得无法呼吸。
他明知眼前是化龙谷的仇人，是附在幺娃身上的残婴，却怎么也刺不下去。
姬无颜要的就是临死也要折磨他，用最纯真的模样剜去他的心。
“杀了她！”
徐也声音再次传来。
他察觉到庄不卓体内异动，虽不知缘由，却明白不破不立的道理。
这或许就是他的契机。
“呜呜呜......我娘死了，哥哥也死了，幺娃只有庄叔叔了......”
幺娃仰着小脸，懵懂的眼睛里全是依赖。
............
“大哥，她此生只能以凡躯存活，放过她吧......”
哪怕知道这具躯壳里换了魂，可这血肉做不得假，这几年的相伴是真的。
这个小女孩，于他而言何曾不像个女儿一般？
“你若不怕哪天诡剑山庄因她覆灭，尽可大发慈悲，我不阻拦。”
“轰——！”
徐也的话如惊雷，劈在庄不卓脑海。
手中长剑猛然前刺，“嗤”地一声，四象剑没入幺娃心口。
女孩的眼神瞬间变得茫然，她低头看着贯穿胸膛的剑，又看看庄不卓扭曲的脸。
幺娃不明白，为什么最喜欢的庄叔叔要杀了她......
生命流逝的最后一刻，她嘴角却缓缓勾起。
露出了每次见到庄不卓相见时，那甜甜的笑......
庄不卓的心彻底崩裂。
他分明感受到，临死前那一瞬间的灵魂，没有半分戾气，是他亲手杀了懵懂的小女娃......
“啊——！！！！！！”
一声悲怆冲破喉咙，苍山回音缭绕......
他猛地拔出剑，抱起幺娃，喷溅的鲜血与泪水混在一起流淌。
至死，她都在笑......
这一刻，天地间怒海翻涌，灵气疯狂汇聚。
庄不卓周身爆发出刺目金光，无数剑意自他血肉中蒸腾而出，最终在头顶凝成道道飞剑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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