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组长心里微微点头，这位白总比他想象中的成熟，没有因为开场的有意刺探就乱了方寸。
白溪摊开手道：“‘白溪通明’是一家公司，我们不可能培养自己的对手，甚至还在尽力避免任何竞争者出现，但这和‘勾芒’是否能助益农业发展，并没有任何关系。”
“勾芒补贴与否，只取决于它是否有这个价值，亦或者你们能不能看到这个价值。”
调研组的几人，除了于洋，都在低头记录，没有因为白溪掷地有声的话语，有任何异状。
他们并非第一次接触企业了，很难从他们的行为上看出什么。
准确的说，今天来的人，说是谈判专家也不为过，气氛相当压抑。
从始至终，说话的只有于洋一个人。
于洋：“那我换个说法，如果国补设立，您如何让监管能够介入这个过程。”
白溪早有准备，从许知文手上接过一份文件，推到了于洋的面前。
“其一，我可以对分管部门公布‘勾芒’的成本构成，时时更新，也接受监督抽查。”
“其二，数据中心会对农业部门开放，‘勾芒’的工作记录，工作亩数都接受监督，本身这块功能就需要农业部门、地质部门的配合，才能快速建立数据库。”
“其三，我想要的，远远不只是国补，我需要更多的行政层面上的支持，‘勾芒’从生产、到销售、再到工作，整个链条对分管部门来说并不是‘黑箱’，所以伱们也有多种渠道来了解实际情况，也必须参与进来，承担应有的责任。”
“其四，那就是我，以及白溪通明，有着优秀的实力，和更优秀的未来，不是那种指望着补贴才能活着的皮包公司，没有‘勾芒’，我们依然是一家年营收数百亿的大型企业，简单来说，出事了，我们认罚，且有的罚。”
这份初步方案，是和李主任、元老共同商议下，定的基调。
李主任和元老，都对农业部门的运作逻辑，国家补贴的顾虑，有着很多经验，他们一辈子都在和相关部门打交道。
甚至元老还集结了一些农业领域的科学家、老前辈、“国家杂交水稻研究中心”的骨干，写了一份“联名倡议”。
表达了对“仿生飞行器标准化农业”的支持。
于洋接过文件，没有立刻翻看，而是交给了旁边的副手。
这位“谈判专家”，注意力永远在白溪身上，盯得很紧。
“贵司确实发展迅速，不过这并不算我们首要考虑的内容，白总，问一个不相干的话题。”
“如果勾芒看不到太多盈利，为什么你会花费精力推广，而不是聚焦于其他业务上？“
”在我看来，也许您花时间研究点别的，甚至写写歌，都比聚焦农业更合理一些。”
身边的许知文，王涛，背后的李主任，都看向了白溪。
甚至调研组里，不少低头书写的人，尤其是那些年轻，也偷偷瞄向了眼前这个风头正盛的企业家、名人。
白溪笑了笑，昂首说道：
“因为我还年轻啊，如果年轻人手上有着改变世界的钥匙.....”
“谁能忍不住不试一试？”
联合调研组，只在魔都呆了一天，就走了。
甚至没有留下来吃饭的意思，让许知文安排的接待，扑了一个空。
不过这一天，是从白天呆到了黑天。
双方进行了长达10个小时的拉锯战，对十多个大项，数十个小项，进行了磋商。
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白溪喝了不知道十几杯茶，愣是没上过几次厕所。
全变成唾液输出出去了。
调研组是真的细.......
在监管层面，在技术层面，业务层面，数据层面，行政层面
光资料就几十斤不止，还要求白溪通明提供了不少技术细节。
以至于王涛这样不善于开长会，不善于谈判的，到后半程都已经懵逼了。
有一种“身在会中不知会”的迷茫感。
你们在说什么？我在说什么？这是什么地方？
终于，晚上7点多，两方人马在汤谷大厦楼下道别。
于洋握着白溪的手，脸上终于多了点笑意：“白总，感谢您的配合和理解。”
离开了压抑的会议室，这位国字脸的男人，还是挺有亲和力的。
之前白溪还以为，他只会职业假笑和扑克脸呢。
“于组长真的不留下来吃个饭么？那边都准备好了。”
“不了，我们还要赶航班，明天还要回部里汇报呢。”
说着，于洋的视线越过白溪，看到了大厦外环绕着的“智能夜景”，那灵蛇一般游动的仿生飞行器，让他心里不由感叹一声。
厉害！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是带着“促成”的意愿来的。
毕竟调研的时候，调研组已经看到了足够多的震撼了。
只是顾及到规则问题，不得不在某些时候针锋相对，甚至锱铢必较。
他犹自记得，冀省某个面相五十多岁，实际可能只有四十多岁的农户，蹲在路边和他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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