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寒风卷着枯草败叶,在旷野上打着旋。林雪伏在马背上,身体随着骏马的奔腾而起伏。胯下的战马显然是匹久经沙场的良驹,尽管之前可能被遗弃,但一旦被赋予明确的方向和主人的激励,便爆发出惊人的耐力和速度。马蹄敲击着冻土,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嗒嗒”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却又迅速被风吞没。
她不敢有丝毫懈怠,赵虎已死,叛军内部必然会很快发现异常。那份布防图和进攻路线图是用特殊药水绘制在一块薄薄的羊皮上,被她紧紧裹在贴身的衣物里,感受着那份来自敌人心脏的秘密所带来的沉甸甸的分量。这不仅仅是几张图纸,这是姐姐林萍麾下数千将士的生命,是扭转战局的关键,甚至可能是整个王朝安危的希望。
脑海中闪过赵虎临死前惊愕与不甘的眼神,林雪的内心没有丝毫波澜。从她接受这个潜入任务的那一刻起,双手就已经做好了沾染鲜血的准备。在国仇家恨面前,个人的怜悯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她是一名战士,一名情报员,她的使命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获取情报,为己方争取胜利。赵虎作为叛军的核心将领,手上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他的死,是罪有应得。
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焦急,速度又快了几分。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林雪的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但她毫不在意。她的目光锐利如鹰,警惕地扫视着前方的黑暗,耳朵捕捉着风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叛军城池已经远远抛在身后,但危险并未解除。叛军的巡逻队、流动的哨卡,甚至可能从其他方向赶来的敌军小股部队,都可能是致命的威胁。
她选择的路线并非官道,而是一条相对隐蔽的荒野小径。这条路她在出发前仔细研究过地图,并结合了之前搜集到的情报。虽然崎岖难行,但能最大限度地避开叛军的主力。月光偶尔会从云层的缝隙中洒下,给她照亮一小段前路,更多的时候,她只能依靠自己对地形的判断和战马的夜视能力。
不知奔行了多久,胯下的战马呼吸开始变得粗重,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林雪知道,它已经到了极限。她轻轻拍了拍马脖子,柔声道:“好伙伴,再坚持一下,我们快到了。”
她勒了勒缰绳,让马的速度放缓,改为小跑,让它能稍微喘息。同时,她更加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的景物。根据地图和时间推算,她们应该已经接近己方控制区域的边缘了。
突然,前方黑暗中闪过几点微弱的火光,伴随着隐约的人声。林雪心中一紧,立刻翻身下马,将战马牵到一处低矮的灌木丛后,轻轻安抚着它,示意它不要出声。她自己则猫着腰,利用地形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火光传来的方向摸去。
匍匐前进了大约数十米,她透过一簇枯草的缝隙,看清了前方的情形。那是一处临时的叛军哨卡,由五六个叛军士兵组成,他们围坐在一堆篝火旁,烤着什么东西,嘴里还在高声谈笑,言语间充满了对明日即将到来的大战的期待和对朝廷军队的不屑。
“……明天一早,咱们大军就直扑林萍那婆娘的营地,听说她那点人手,连塞牙缝都不够!”一个粗哑的声音说道,引来一阵哄笑。
“哈哈,到时候城破了,金银财宝、女人……随便咱们挑!”
“头儿说了,只要拿下林萍,咱们个个都有重赏,说不定还能封个官当当!”
林雪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这些狂妄的叛军,根本不知道他们的末日即将来临。她紧紧握住了腰间的短剑,心中快速盘算着。硬闯显然不行,对方人数虽然不多,但一旦发出警报,附近可能还有其他巡逻队,到时候麻烦就大了。她必须想办法悄悄绕过去。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哨卡周围的环境。哨卡设在一条必经之路上,两侧是相对陡峭的土坡,长满了杂草和矮树。左边的土坡似乎更高一些,也更陡峭,但植被也更茂密,或许是个机会。
她悄悄退了回来,再次确认战马隐藏得很好,然后深吸一口气,转身向着左侧的土坡摸去。坡上的泥土很松,脚下不时打滑,她只能用手紧紧抓住身边的杂草和灌木,艰难地向上攀爬。冰冷的露水打湿了她的衣衫和头发,但她全然不顾。
爬到坡顶,她伏在地上,借着微弱的月光向下望去。坡下就是哨卡的后方,距离篝火大约有十几米远。叛军士兵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篝火和他们的谈笑上,没有人注意到头顶上的威胁。
机会!
林雪没有丝毫犹豫,像一只灵巧的猎豹,从坡顶悄无声息地滑了下去。落地时,她利用一个翻滚卸去了冲力,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后,她像一道黑色的闪电,贴着地面,快速向哨卡侧面的阴影处移动。
她的动作快如鬼魅,每一步都精准而轻盈。叛军士兵的谈笑声、木材燃烧的噼啪声,掩盖了她行动的痕迹。她很快就绕到了哨卡的另一侧,远离了篝火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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