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可谓是丰盛，烧了好几个大菜。
小自闭闷不做声，帮着沈漾打下手，蹲在锅灶下面添柴火，一张小脸染了些黑灰，瞧着有些狼狈。
从外头野回来的娃子满头大汗，手里头不知道捧着什么玩意儿窜进院子里。
沈漾在锅灶上忙着，脚踩在木凳子上正在往锅里添盐，瞥见俩泥猴子一样的小玩意儿溜进家门，当时就乐呵了，锅铲子往灶台上一撩，冲着俩玩意呵斥：“掉粪坑里了？黢黑。”
俩玩意儿听到厨房里沈漾的声音，点着炮仗似的嚣张的背影一下定在原地。
“猴子。把妹妹带到哪里野了？”沈漾走到院子里，腰上系着围裙，浑身的烟火气息，眉眼在暖光色的挂灯下恣意生长。
猴子满脸的泥巴灰，只露出一双滴溜转的眼睛，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今个下午在村口头玩耍骑牛玩儿，一个没把握住栽到泥坑里了。浑身都是泥巴，屁股差点没摔成八瓣。
小鱼坐在他后面，自然也是一头栽到泥巴坑里了，当时就哭成了泥人，哄了超久才哄好的。在回家之前更是用三个棒棒糖做交易，让她别和小爷，也是沈漾告状。
“小爷。我错了。”猴子蔫巴着小脑袋，不敢看沈漾。
“哦哟。你还知道我是你小爷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大爷，天天见不到人影，一到饭点就往家里溜。暑假作业还在第一页。等你妈回来，你就屁股蛋子开花，皮带沾碘伏，边打边消毒。”
猴子不做声，看似认错态度诚恳，实际上小鼻子机灵，闻到菜香肉香，小眼神一直往厨房瞥，兜不住口水。
沈漾气不打一处来，天知道这几个小孩简直折寿，上辈子没和这么多小孩相处过，头疼至极。
正准备发火，猴子身后头蹦出来一个泥俑，还梳着俩马尾辫，嬉皮笑脸的，小牙还挺白。小鱼捧着从田埂上面摘回来的野花，送到沈漾面前：“小沈，送你哒。”
小鱼满身泥巴碴子，怀里的小野花倒是干净。
看着小丫头天真无邪的泥巴脸蛋儿，沈漾火气愣是忍了下去，刮了一下小丫头的鼻子，冷着脸警告：“傻妞，以后不准和你猴子哥哥骑牛。要是想骑牛，直接骑你猴子哥哥。”
听到这话，猴子一愣，不干了，“不行！”
小鱼把手里的花朵举起来，开心的转了一个圈了，“好耶。”又对猴子说：“我现在就要骑。”
猴子：“……”
厨房里，小自闭踮着脚盛好饭菜，又端到桌子上，默默走到沈漾旁边，像是一个安静的小摆件儿，平日里猴子和小鱼闹腾时，他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在旁边看着，关注沈漾的情绪变化。
见他出来了，沈漾取下身上的围裙，一把扔到他怀里，小自闭有些仓促地接住，眸子望着她，呆愣的模样。
“发什么呆。去打点水，给这两祖宗洗干净了，吃晚饭。”
小自闭攥着她的围裙，垂下眼眸，点了点头，走到院子角落里打水，拽着不消停的猴子冲凉，又耐心地给小鱼擦脸。
猴子一直嚷嚷着问今天晚上有啥好吃的，馋死了，没洗干净就想要往饭桌上扑，沈漾一脚踹到他的屁股蛋子，猴子一个踉跄扑通一声跪在搓衣板上，泪眼蒙眬地喊：“小爷，我错了——”
沈漾听着小孩子叫唤，心情愉悦了一点，“乖乖洗干净，不然晚上别吃了。”
不吃晚饭是不可能的，猴子立马消停，乖乖洗白白。
沈漾从杂物间收拾出来一个陶瓷罐子，把小鱼从外面采来的野花插了进去，又灌了一点水。
小鱼洗干净了，头发湿漉漉的，非要往她怀里钻，小丫头个子矮矮的，像个小冬瓜，脸蛋软乎乎的，眼睛又大又圆。小屁股坐在沈漾腿上，撅着小嘴亲了沈漾一口，“小爷真好。小鱼今天吃上肉肉啦。”
小丫头望着一桌子上的饭菜，眼睛放光。
猴子已经捧着饭碗狂吃了，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好吃~~~嘿嘿~~~”妥妥的饭桶模样，腮帮子鼓成了仓鼠。
沈漾面无表情擦脸，把小丫头从腿上抱开，安安稳稳放到凳子上，“坐好。”
小鱼点头，端着自己小碗，拿着小筷子吃着香喷喷的红烧肉。
一旁，小自闭看着沈漾不肯动筷子。
“看什么，吃啊。”沈漾望他。
小自闭没动。
沈漾皱眉，没有说话，但是小自闭明显察觉到她生气了，从那个人离开之后，姐姐心情好像就不太好。
都怪那个人。
小自闭望着满桌子的菜，有些恍惚，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菜，说不馋不饿是假的。白天沈漾去集市，他就在家里忙活，想着分担一点家务，姐姐能轻松一些。
姐姐没比他们大多少，却要养活他们这么多人。小自闭暗自发誓，他要快点长大，才能帮姐姐做更多事。不想一直都是姐姐的负担。
“不吃就下去。”沈漾不喜欢他这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动不动望着她，一双眼睛里浮沉着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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