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头站在门口,任凭晚风吹拂着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脸上的沟壑似乎被这清凉的夜气熨平了些许,紧绷了几十年的肌肉,终于在这一刻松弛下来。他扶着门框,指节因为常年劳作而有些变形粗大,但此刻却微微颤抖着,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一种久违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情绪——释然。
屋内,那盏陪伴了他无数个孤寂夜晚的油灯,豆大的火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像一幅浓缩了他半生苦难与等待的剪影。桌上,还放着那叠他摩挲了无数遍的卷宗,纸张边缘已经泛黄发脆,上面记载的,是他妻子含冤而死的真相,也是他这几十年来如附骨之疽般的执念。
他缓缓走回屋内,没有再关门。他想让这风,这带着远方城市烟火气的风,彻底吹散屋里积攒了太久的霉味和绝望。他重新坐回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木椅上,目光落在桌上的卷宗上,却不再是之前的灼热与痛苦,而是一种近乎平静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几十年前,他还是个年轻力壮的汉子,妻子秀莲温柔贤淑,他们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虽然日子过得清贫,但家里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那时的他,对未来有着最朴素的憧憬:多打些粮食,供儿子读书,看着他娶妻生子,和秀莲一起慢慢变老。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横祸,将这一切美好击得粉碎。邻村的富户张百万家失窃,丢失了一批贵重的财物。负责此案的县衙捕头李虎,是个出了名的贪赃枉法之徒。张百万私下里给了李虎不少好处,让他尽快“破案”。李虎收了钱,却懒得去追查真凶,眼珠一转,便将主意打到了老实巴交的老赵头身上。
他之所以选中老赵头,一来是因为老赵头家徒四壁,无权无势,就算冤枉了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二来是因为老赵头的妻子秀莲生得貌美,李虎早已垂涎三尺,苦于没有机会。他想,只要将老赵头定了罪,秀莲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还不是任他拿捏?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李虎带着几个衙役,气势汹汹地闯进了老赵头家。他们不由分说,就在老赵头家的炕洞里“搜”出了几件所谓的“赃物”——那其实是李虎事先让人放进去的。人赃俱获,老赵头百口莫辩。他被粗暴地捆绑起来,拖到了县衙。
在公堂上,县令昏聩无能,李虎在一旁煽风点火,刑具还没上身,老赵头就已经被屈打成招,判了个“入室盗窃,斩监候”。消息传回村里,秀莲当场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她抱着年幼的儿子,哭得撕心裂肺。她不相信自己的丈夫会去做那种事。
秀莲开始为老赵头四处奔走鸣冤。她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凑了点钱,想去打点一下,求那些官老爷们明察秋毫。可那些人要么是官官相护,要么是嫌她钱少,要么就是对她动手动脚,言语轻薄。李虎更是趁机多次骚扰,威逼利诱,让她“识时务”,只要从了他,他就可以想办法“救”老赵头。
秀莲是个烈性子,她宁死不从。她知道,一旦屈服,不仅对不起含冤入狱的丈夫,自己也无颜活在世上。绝望之下,为了证明丈夫的清白,也为了保全自己的名节,在一个冰冷的清晨,秀莲抱着年幼的儿子,一步步走向了村口的那口枯井……
当老赵头在狱中听到妻子和儿子的死讯时,他的世界彻底崩塌了。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疯狂地嘶吼,用头撞墙,想要挣脱枷锁,去找那些害死他妻儿的人拼命。可最终,他被打得遍体鳞伤,扔回了阴暗潮湿的牢房。
那一刻,他想到了死。但就在他准备咬舌自尽的时候,妻子和儿子的笑脸浮现在他眼前。他猛地停住了。不,他不能死!他死了,谁来为妻儿报仇?谁来洗刷这泼天的冤屈?
从那天起,老赵头变了。他不再嘶吼,不再反抗,变得沉默寡言。他开始像一具行尸走肉般活着,默默承受着狱中的苦难,眼神却一天比一天坚定。他要活着出去,他要找到证据,他要让那些作恶的人血债血偿!
在狱中,他凭借着自己年轻时跟一个老石匠学过的手艺,帮狱卒们修补一些石器,换取一点微薄的信任和便利。他省吃俭用,将别人偶尔施舍的一点吃的攒起来,偷偷送给一个即将刑满释放、据说在外面有些门路的狱友,只求他出去后能帮忙打听一下当年那件案子的蛛丝马迹。
岁月流逝,寒来暑往,老赵头在狱中整整待了十五年。十五年,足以让青丝变成白发,足以让少年变成老朽。当他因为“狱中表现良好”而被减刑释放时,已经是一个步履蹒跚、满脸风霜的老人了。
出狱后的老赵头,无家可归。村子早已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熟悉的人大多已经不在,剩下的人也对他指指点点,避之不及。他成了人们眼中那个“坐过牢的贼”。他没有辩解,只是默默地在村外一处废弃的土地庙里安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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