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婉的手在盛誉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安抚着缓缓开口。
“从前我与你一样，都是这般无助的。想来我父亲如何对我的故事，你应该也是听说过的。”
盛誉尽管很难过，可一听到苏灵婉要说她自己的事情，盛誉就觉得心里一痛。
苏灵婉笑着轻轻摆手，声音依然柔和。
“这些对于我来说都是过去式了，自然无法对我继续带来多大的打击。”
“只是你在外人口中听到的，与实际上的或许有很大的偏差，我想要讲给你听。”
盛誉认真的看着苏灵婉的双眼，确认对方的眼中没有丝毫痛苦之色，轻轻颔首。
可盛誉还是有些担忧的开口提醒道：“若是说着说着心里不舒服了，你完全可以停下来不说了。”
苏灵婉笑着乖巧应下，目光所视之处逐渐悠远。
“我小的时候，尽管白姨娘在后宅，生了苏娴婉，我的地位依然很高。”
“那时的母亲虽然已经同父亲离了心，可当时祖父尚且在世，父亲再如何也是要听祖父话的。”
“那时的白姨娘虽然也时常做出到正院抢人的事情，可却不敢过于高调张扬。”
苏灵婉提到这件事，不由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那段记忆我是没有的，可祖母和母亲都提到过，祖父十分喜爱兄长和我。”
“在祖父的眼中，庶出的孩子哪怕也是他的后辈，可却不是一个让他老人家待见的，在心里也不肯承认的陌生人罢了。”
“不管父亲是如何想的，在祖父的眼皮子底下，总要装作很喜欢我，且只喜欢我和兄长的样子。”
“可以说在我五岁之前，在镇北侯府的地位一向是不低的。”
“夫君，我前面的生活，与皇祖父在世时你的生活，是不是差不多？”
盛誉颔首，想起自己皇祖父在世时的样子，脸上也渐渐有了笑意。
“是的，皇祖父的确是十分喜爱我的，对母后也极其满意。”
苏灵婉笑着点头，“我的母亲也很是得祖父和祖母的喜爱，且我的母亲到底是如何嫁给了苏辖献那个老匹夫，你自然也是知道的。”
“或许祖父和祖母都知道苏辖献是配不上我母亲的，可人都是自私的。”
“他们想要改变镇北侯府，希望镇北侯府的荣耀继续下去，便只能从后院夫人身上下手。”
“整个大盛朝之中，能够有权势地位，还能够让镇北侯府稳定且越发强盛的人家，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那个时候，皇祖父还在世，母亲又与母后从小一起长大。”
“有这么一层关系，我的母亲被苏家人算计，只得嫁给苏辖献也就不奇怪了。”
苏灵婉微微歪头，“我的外祖母与外祖父自然不会担心母亲的名声有损会对叶家有什么影响，可当时母亲想的多，就怕自己耽搁了舅舅们的生活。”
“毕竟，家中若是有一个名声不好的未出阁女子，对于家中其她未婚女子，或是小辈、姻亲家中的女子都是有极大影响的。”
“最终母亲还是选择了出嫁，选择了嫁给苏辖献这个小人。”
“苏辖献在我小的时候，也将我放在他的肩膀上，也带着我出去看烟花，看花灯，也带我出去吃好吃的。”
“所有千金小姐都曾经羡慕过我，羡慕我一个女孩子，也能得父亲的喜欢。”
“毕竟所有做父亲的人，要喜欢也只会喜欢儿子，不会喜欢女儿。”
“更别提让女儿骑在自己的头上，抱在自己的怀中，柔声娇哄。”
苏灵婉说着说着，眸子微微眯起。
“后来祖父过世了，苏辖献那天十分开心的将我直接从肩膀上放在了地上，管也没管我，直直的朝着府里跑去。”
“若不是当时有母亲身边的嬷嬷跟着，只怕我都要丢了。”
“可是苏辖献回去后，不是哭天喊地的展现自己的孝顺，而是换上了朝服去了皇宫门口，求见陛下。”
“当时的他虽然有官职，却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官，平日里连早朝都没资格上的人罢了。”
“因着家里的镇北侯之位是世袭的，他又是长子，自然就有了镇北侯的爵位。”
“祖父在北地战死，他第一时间入宫哭诉，换来了一身新的侯爵朝服。”
“后来他虽然去北地接祖父的遗体回京，可只是在京中停灵半日，就将祖父草草下葬了。”
“他说的很轻松，是怕尸身腐坏。可当时是冬日，又有北地军营的医者用了特殊方式，尸身哪怕放置一年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随后又马不停蹄的直奔北地而去，祖母随着祖父的尸身一块儿回京。苏辖献担心苏辖奉抢他在京城的所有产业，便将祖母送到他们那里去，让苏辖奉夫妻侍奉着。”
“祖母的所有东西都是祖父的，自然会随着爵位的传承移交给苏辖献。”
“于是，祖母的日子越发艰难，到后来更是病了直接被赶去了苏家老宅。”
苏灵婉感受到手被盛誉攥的死紧，轻轻抬起手，将男人的手背贴在自己的脸上。
“后来，我用那些手段对付了我的父亲，接回了我的祖母，祖母什么意见都没有。”
“我若是顾虑太多，像你一样考虑孝道，如今的我又该是何种模样？”
“是继续与母亲在苏家后宅里受打压，还是看着兄长被苏辖献使计陷害？”
“我若是那般做了，或许如今的你所娶的不定是谁家的姑娘了，肯定不会是我。”
“若是你娶了旁人，那个女子能否如同我这般支持你，能否如同我这般胆大？”
“那么你会不会被后宅所牵绊？会不会纳了一房又一房无法契合灵魂和心境的女子入后宅？”
“若是那样下去，你在大盛或许会稳稳当当的成为太子，被京城皇宫里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当成工具人。”
“所有的变化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们要做的事情都是要慢慢发生改变的。”
“所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正是这样的道理。有些时候，有些决定，只是推动我们的动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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