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动?哼!”旁边一个身材精瘦、眼神锐利的老者接口,他是本地陈氏宗族的族长,德高望重,此刻也气得胡须直抖:
“我看是怕!怕惹祸上身!怕漕帮的洪天啸还没倒,怕那些无法无天的水匪记恨!朝廷的法度成了他们最好的挡箭牌!可苦了我们这些守法的良民!我那侄子,就在张家沟……人没了,尸首都没找全!白发人送黑发人,我这心里……”老人声音哽咽,眼中布满血丝,用颤抖的手抹了抹眼泪。
“良民?”角落里,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穿着半旧青布直裰的私塾先生,幽幽地叹了口气,声音不大,却像冷水滴进油锅:
“如今这世道,守着法度,就是等死。朝廷的‘肃靖’,肃掉了洪爷这棵大树,可树底下乘凉的那些小鬼没了管束,更要翻天!官府?形同虚设!法度?成了捆住我们自己手脚的绳索!诸位想想,咱们一直奉公守法,可得到了什么?水匪肆虐,官府不作为,我们的财产、亲人都遭受了损失。”
“朝廷要的是江湖的臣服,是银子的进项!至于我们江阴小民的死活……谁在乎?是躲在衙门里对着空库房发愁的刘县令?还是那些只知道推诿的衙役?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他环视一圈在座的乡绅富户,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绝望:
“诸位还看不明白吗?朝廷的‘肃靖江湖’,看似是为了百姓,实则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我们江阴百姓,不过是被牺牲的棋子。再这样下去,我们的生意没法做,生活也不得安宁。必须想个法子,不能再依靠这形同虚设的官府了!”
这番话,像一把钝刀子,割在每个人心头。绝望感在雅间里弥漫,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各自心中都在思索着应对之策。
“哐当!”
茶馆一楼的大堂里,一声刺耳的碎裂声猛地炸开。一个满脸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跳的黑壮汉子,狠狠将手中的粗瓷茶碗掼在地上,碎片四溅,滚烫的茶水溅湿了旁边几个茶客的裤脚。
“操他娘的朝廷!操他娘的六扇门!”汉子双目赤红,声如炸雷,唾沫星子喷出老远:
“不管我们死活!洪爷倒了霉,那些水匪小鬼就骑到咱们脖子上拉屎撒尿!抢粮!抢钱!抢女人!张家沟的惨事,明天就能轮到我们头上!衙门?衙门就是个屁!平日里作威作福,碰到事儿就躲得远远的,要他们有什么用!”
他挥舞着粗壮的胳膊,唾沫横飞,声音盖过了茶馆里所有的嘈杂:“那些穿官皮的,就知道对着咱们吆五喝六!对上那些带刀的水匪,一个个都他妈成了软脚虾!指望他们?不如指望江里的王八上岸讲理!咱们不能再这么窝囊下去了,得自己想办法!”
“朝廷不管,我们自己管!”他身边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立刻跳起来应和,声音尖利:
“咱们江阴的汉子,水里生水里长,还怕了那几条水里的泥鳅?洪爷在的时候,他们敢放个屁?现在洪爷被朝廷逼急了,没空管这边,他们就敢来撒野!要我说,抄家伙!找到那些杂碎的老巢,跟他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总比窝窝囊囊等死强!咱们江阴人,不能这么被欺负!”
“对!拼了!”
“他娘的,反正是个死!”
“杀水匪!保家乡!”
几个明显是码头苦力或者船工打扮的汉子被煽动起来,热血上头,跟着怒吼,拳头砸在桌子上砰砰作响。恐慌像瘟疫一样在大堂里蔓延。
有人惊恐地往后缩,害怕卷入这场纷争;有人眼神闪烁地跟着喊,心中也在犹豫是否真要走上这条危险的路;更多人则是麻木的沉默,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死寂。
“反了?”角落的阴影里,一个穿着不起眼灰布短褂、戴着斗笠的身影,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巴。他端起面前凉透的粗茶,凑到嘴边,却没有喝,只是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动静,心下暗暗得意。
“火候……差不多了。”一个低不可闻的声音,混在鼎沸的喧嚣中,消散无踪。他放下茶杯,几枚铜钱悄无声息地压在碗底,起身,像一滴水融入人群,转瞬消失在茶馆通往后面巷子的侧门,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
江阴县,毗邻运河,水网密布,乃是富庶之地。县城深处,一座青砖黛瓦、庭院深深的豪宅坐落于此,那高耸的围墙隔绝了外界的喧嚣。然而,真正的秘密,却藏于地下。
厚重的青石板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石阶。一股混合着陈年檀香、顶级龙井茶香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铁锈与硫磺气息,从幽深的地道中弥漫上来。
地下密室,灯火通明。
一位虬髯大汉,身形壮硕如铁塔,赤裸的双臂筋肉虬结,布满纵横交错的旧疤,如同盘踞的恶蛟。
他正是掌控华南水陆命脉之一的“翻江龙”蒋天雄,此刻却并非主角,只是这场棋局的一枚棋子——至少表面如此。他正粗豪地端起一只薄胎青瓷杯,牛饮般灌下滚烫的茶水,仿佛饮的是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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