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笑什么？"周子谦不明所以，却也跟着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是鲜活的神采。
他忽然伸手替苏悦拢了拢被夜风吹乱的鬓发，动作熟练又自然——这招还是跟沐风学的。
苏悦正想调侃两句，忽听假山后传来"噗嗤"一声笑。
林宇轩和上官皓晨互相捂着嘴滚作一团，显然偷看多时了。
"阿晨你输了！给钱给钱！"林宇轩伸手要债，"我说阿谦坚持不到三句话就会显原形！"
上官皓晨不情不愿地掏荷包："谁知道他装正经的本事这么差..."
"你们！"周子谦顿时炸毛，耳尖红得能滴血，方才的游刃有余荡然无存，"谁、谁让你们跟踪我的！"
苏悦看着自家小夫君又羞又恼的模样，突然伸手把他往怀里一带，冲着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挑眉："怎么？我家阿谦装正经的样子不可爱吗？"
"可爱可爱！"上官皓晨举手投降，"就是学阿宴哥学得不太像..."话音未落就被飞来的杏仁酥砸中脑门。
周子谦把脸埋在苏悦肩头，闷声闷气地抱怨："姐姐你看他们..."
这熟悉的撒娇语气让苏悦心头一软，正要安慰，却听怀里人突然压低声音："其实我故意让他们跟来的——阿宴哥说，这样显得我更可信。"
苏悦愕然低头，正对上小狐狸狡黠的目光。
好家伙，连苦肉计都学会了！
五日后，紫宸殿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玉地砖上投下斑驳光影。
苏悦整理衣冠的手微微发颤——这是她第一次被单独召见。
殿内熏香袅袅，女帝一袭月白常服，案头那幅《璇玑图》正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金光。
苏悦注意到女帝指尖在机关玉环上无意识地摩挲，鎏金护甲与机关碰撞出细微的脆响。
"爱卿有心了。"女帝语气平淡，凤眸却幽深如潭，"朕与母皇..."她突然停顿，鎏金护甲在机关某处轻轻一按，"确实许久未好好说话了。"
苏悦心跳如鼓。
她能感觉到女帝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那不是审视臣子的眼神，而是在打量一个棋逢对手的弈者。
"陛下，"苏悦深吸一口气，决定落子，"太上皇当年力排众议传位于您，心里定是骄傲的。只是..."
"只是朕总让她失望？"女帝突然冷笑，手中茶盏重重搁在案上。
茶水溅出，在《璇玑图》上晕开一片深色。"西北战事，朕主张出兵，她却说朕急功近利！"
殿内空气骤然凝固。
苏悦后背沁出冷汗，却依然挺直脊背："臣家乡有句话——'欲速则不达'。"
女帝的护甲在案几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或许..."苏悦轻轻将茶盏扶正，"可以先派使团？三百精兵携新式连弩，明为和谈，暗察虚实。"她指尖蘸着茶水，在案上画出三路行军图，"前锋耀武，中军显文，后队..."水痕诡谲地拐了个弯，"可藏补给线图纸为饵。"
女帝的目光骤然锐利。
苏悦知道她在权衡——这步棋既给了太上皇面子，又暗藏杀机。
"爱卿可知，"女帝突然俯身，龙涎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朕一直以为，你是母皇的人。"
苏悦迎上那道凌厉的目光："臣只是陛下的人。"
静默如刃。
就在苏悦以为要血溅五步时，女帝突然大笑："好个'欲速则不达'！"鎏金护甲重重拍在机关上，"来人，传兵部侍郎！"
三日后的朝会上，苏悦的使团提议如巨石入水。
兵部尚书当场暴怒："示弱于人！"她紫袍玉带，腰间金鱼袋哗啦作响，"应当即刻发兵五万，踏平西北！"
"苏爱卿，"女帝突然点名，"你来说说。"
满朝文武的目光如箭矢般射来。
苏悦稳住心神，现代外交策略在脑海中飞速组合："臣提议的使团非普通使节。"她向前一步，袖中滑落一卷图纸，"精兵三百皆配三连弩，每日可行军演习。"
兵部侍郎突然"咦"了一声："这行军路线..."
"正是。"苏悦展开图纸，"前锋沿商道行进，每日操练；中军携带丝绸瓷器，沿途赠予各部首领；后队..."她指尖在某处峡谷一点，"可故意泄露假补给线。"
老太师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诱敌深入？"
"荒谬！"兵部尚书厉喝，"五品小官也敢妄议军国大事？"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太监颤抖的通报："太上皇驾到！"
满朝哗然中，银发老太拄着凤头杖缓步入殿。
女帝猛地站起，却被母亲抬手制止。
"哀家觉得，"太上皇的目光扫过苏悦，在兵部尚书身上停留片刻，"这主意不错。"
使团筹备期间，苏悦被破格允许参与军议。她将现代"特遣队"理念融入其中：
"三百人分三队。"她在沙盘上插下小旗，"前锋由顾将军旧部率领，每日当众检修连弩；中军需选精通各族语言的文官；后队..."她将一面红旗插在峡谷，"可故意用老弱病残押运'粮草'。"
兵部侍郎倒吸冷气："这是要引蛇出洞！"
"不止。"苏悦又取出几个木雕小车，"这是臣设计的补给车，底板有夹层——"她轻轻一按机关，车底突然弹出利刃。
女帝的护甲在案几上敲出清脆的节奏。苏悦知道，这是君王心动的信号。
一个月后，使团捷报与战报同时送达：
西北三十六部被连弩演练震慑，主动请求互市；
叛军首领偷袭"粮队"，反被埋伏的精锐包了饺子；
更妙的是，藏在瓷器中的密探已绘就详尽的部落分布图...
庆功宴上，女帝亲手为苏悦斟满琉璃杯："爱卿可知，朕最初召你入宫时..."她指尖在杯沿划过，"是想看看母皇相中的人，到底有什么特别。"
苏悦举杯的手纹丝不动。
"现在朕知道了。"女帝突然倾身，在她耳边低语，"明日诏书会下——晋翰林侍讲学士，从四品，协理礼部外务。"温热的气息带着酒香，"朕很期待，爱卿接下来...会站在哪边。"
苏悦望着女帝离去的背影，将酒一饮而尽。她知道，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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