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兰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像是赶一只苍蝇,云淡风轻的回答说:
“吃了吃了!昨天你们走的时候,厨房里留的馒头和白菜炖豆腐,我昨天和今天中午热吃了。今早上吃的是留给我的面包,要是不吃,还能饿死咋地?”
她说着,又往前凑了凑,眼神里满是担心,抓着山娃的胳膊追问道:
“山娃呀!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跟荣荣真的离了婚?她咋不回?孩子们呢?是不是受委屈了?”
山娃看着妈妈那担心的样子,又怕受到刺激,就善意的哄骗回答说:
“没有啊!哪能说离就离呀?一时的气话,您别担心,回来时去接她们了,两个孩子都说要在姥姥家多玩几天,所以,就没跟着回来。”
“奥奥,那就好,那就好。”秀兰放心的说着,松了口气,手也不那么紧了,可眼泪却忽然掉了下来,砸在山娃的手背上,凉丝丝的。她用袖口擦着眼睛,絮絮叨叨地说:
“你俩可别因为我打架生气,离婚闹景的。我知道我这身子有病,不中用了,净给你们添麻烦,可你要离婚不行啊……你忘了,当年我跟你爸,要不是为了你和你的兄弟妹子们,早就离了。离了婚,孩子最可怜,缺爹少妈的受罪,在人们面前头抬不起头……忍着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抹起了眼泪。秀兰又糊涂了,本来法律上赵明已经二次和她离了婚,在她看来,还是没有离婚的概念,还拿自己的例子来劝解儿子山娃。
山娃鼻子一酸,眼圈湿润了,赶紧别过脸,怕妈看见他含泪红了的眼睛。他扶着妈妈站起来,劝慰说:
“妈!您别胡思乱想了,不用为我们担心,我们都好好的。快回屋歇着吧,院子里没太阳了,外面凉。我去做晚饭,一会儿咱娘俩一起吃。”
秀兰被他扶着,脚步有些虚浮,走两步还回头看看院门口,像是盼着荣荣和孙女们能突然出现似的。山娃把她送进小屋里,给她盖好厚棉被,才转身去了厨房。
灶台上蒙了层灰,锅里的水早就凉透了。他添柴、生火,火苗“噼啪”地舔着锅底,映着他的影子在墙上晃动。锅里的水开了,他下了面条,打了两个鸡蛋,可看着碗里飘着的蛋花,却没胃口——往常这个时候,孩子们会抢着要溏心蛋,小美美会喊:
“爸爸!我要吃蛋清,汤里多放点醋。”
晚饭面条汤卧鸡蛋,一会功夫就做好了,山娃还特意放了点香菜。他和母亲一起吃着,边吃边问:
“妈!我做的热汤面好吃不?还卧了鸡蛋,放了香菜呢!”
“好吃是好吃,但没有荣荣做的味道香。”
山娃听了,咧了咧嘴,尴尬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妈妈还是惦记着儿媳妇荣荣,可叹的是,刘荣荣永远都理解不了婆婆的那颗心,要是能和自己一样,细心照顾多病的母亲该多好,山娃一边吃,一边想着,晚饭吃得静悄悄的。
秀兰没吃多少,说“不饿”,山娃也扒拉了几口,就把碗筷收了。他看到母亲手轻微颤抖,时不时的流哈喇子,就知道是出现了打药针的副作用,只要母亲打了抗精神病的药针,就会出现副作用“椎体外系症”,浑身震颤,牙巴骨发紧,流哈喇子,只有吃了安坦片,才会缓解症状。于是,他给妈妈倒了杯热水,看着她吃完了抗副作用的“安坦”两片药,才回到了自己屋。
屋里的陈设还是老样子:墙上贴着小美美画的全家福,歪歪扭扭的四个人;床头柜上放着荣荣织了一半的毛衣,粉颜色的,是给二女儿小丽丽织的;被子上还留着点荣荣常用的香皂味,淡淡的,像春天的花香。
山娃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风呜呜地刮着,像是有人在哭。他想起白天在厂里忙着写材料;想起荣荣昨天被他踢得翻滚和临走时的眼泪,想起两个女儿趴在她妈身上,护着她妈妈,怕被再挨踢懂事的样子;又想起自己妈妈刚才为儿女们的担心,心里像塞了团乱麻……
这一夜,山娃几乎没合眼。天快亮时,他听见妈在小屋咳嗽声,赶紧爬起来过去看了看,妈却又睡着了,嘴里还喃喃念叨着:
“别离婚!别离婚!离了孩子们可怜啊。”
山娃坐在床边,看着妈熟睡的脸,心里暗自神伤:和妻子离婚吧?两个可爱的女儿,不论跟了谁,确实缺爹少妈的怪可怜;不离婚吧?婆媳之间的矛盾难以化解?而母亲得了精神病,最需要的是精神上的安慰和情感上的理解和沟通,恰恰这一点,刘荣荣不理解,也做不到。他又想起了父亲赵明,要是他对母亲好一点,也不至于到今天这地步。
妈妈不仅需要儿女们的照顾,更重要的是,丈夫的陪伴和精神上的抚慰,而父亲赵明恰恰也做不到这一点,反而不顾妈妈的死活,二次离了婚,把母亲丢在老家一走了之,致使母亲的病越来越严重,雪上加霜,不得不用药物长期控制。
他自己就是再孝顺,再理解,对母亲再好,也替代不了那种夫妻之间的情感。他怨恨父亲,不是一般的怨恨,是多年的积怨,把照顾母亲的责任让他做儿子的一个人来扛,妻子荣荣又不理解自己的心,分担不了自己的责任,反而成了横在母子之间的一块绊脚石。怎么办?怎么办?天不遂人愿,山娃左思右想,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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