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娃看着她气鼓鼓又带点委屈的样子，心里那点因年龄而起的酸涩忽然就淡了。他摆摆手，带着点无奈的宠溺，服软地说：
“好好好，你说得对！我俩现在都是风华正茂的时候，服了你了，争不过你。”
“哈哈哈！这还差不多！”齐白云立刻破涕为笑似的，像个终于抢到糖果的小孩，眼睛弯成了月牙。她偷偷瞄了山娃哥一眼，见他也在笑，心里那点忐忑终于落了地。
山娃却忽然收了笑，神色认真起来，问道：
“咱们啥时候见郭经理？约在哪儿见面？这次出差，全听你的安排。”
齐白云也立刻敛起天真，眉头微蹙，仿佛在梳理一份无形的清单，汇报说：
“来之前我和他打电话说好了。他今日下午坐火车到北京，住红楼批发市场附近的红楼宾馆，明天到北京红楼批发市场进货。咱们今天也住那儿等他，约定在宾馆他住的房间里见面，让他看样订货。要是他愿意与咱们厂签单，我想晚上咱们宴请他一块儿喝酒，进一步加深感情，等他明天去进完货之后，咱们再和他去济南，考察一下他那家鞋帽批发公司的经济实力。”
“郭经理怎么称呼？公司叫啥？”山娃又追问道。
“他叫郭江海，四十多岁，公司叫山东济海鞋帽批发有限公司。”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他是个爽快人，但也很精明，就是和承德万顺鞋帽批发部的吴总一个德行，有点好色，见到漂亮的女人就走不动道。以前我和他打交道时，对我就动手动脚的，要不然，我怎么让你陪我来了呢？有你在我身边，就有了安全感。”
“奥！原来如此，对于这种人，一定要敬而远之，既要争取和他们合作，经销我们的凉鞋产品，又要策略地保护好自己，在职场上，要学会演技。”
“嗯嗯！山娃哥！你说的太对了，漂亮的女人在职场上，要想清白很难，跑业务、搞推销和谈业务就更难上加难了。”
山娃点点头，嘱咐说：
“你今天下午在宾馆等他，看看他啥时候能到，然后再给我打电话，别单独和他见面，等我回来一起去见他。我今天下午得去看看我弟弟。他在北京首师院读研，给他带几双咱们厂新出的牛津革凉鞋。”
“好的！等他一到，登记了房间，我就让前台服务员通知我一声，我就马上给你打电话。”她说着，抬手腕看了看手表，列车快要到北京站了，起身要去行李架上拿下样品手提包，山娃抢先一步给她拿了下来，齐白云接过手提包，拉开拉链，掏出来，两双牛津革男凉42码的样品鞋，递给山娃说：
“你拿着！送给你弟弟吧！你让我多带几双样品鞋，我多带了好几双呢。”
“那好吧！我给他带来了三双，那就再多给他两双，给他留着送礼用吧。”山娃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凉鞋，塞进了自己带来凉鞋的手提袋里。
列车缓缓驶入北京站，站台的喧嚣如潮水般涌来。山娃拎起了齐白云的手提包，齐白云手里提着山娃带来的手提袋，脚步匆匆，手牵手走出了出站口。
初春的风还带着料峭寒意，却吹不散他们心头的暖意。打车到红楼宾馆，各自登记了房间——山娃特意选了相邻的两间，既方便照应，又留了分寸。中午在宾馆外一家小馆吃了简单的北京老式炸酱面，山娃便回房，拎起来一个鼓鼓囊囊的手提袋。
里面是五双崭新的牛津革凉鞋，鞋面光洁如镜，鞋底柔韧厚实。临行前，他特意给二弟小生打了电话：说要一双43码的凉鞋，是给导师戚教授的；另外两双42码，是送给自己宿舍里的室友。二弟小生在电话里一个劲儿地，谢着大哥，说戚教授脚穿43码，这双凉鞋要是送过去，准能让导师高兴。现在齐白云又给了两双，他心想：这样可以让二弟自己留一双穿，剩下一双，他愿意给谁就给谁吧。
山娃拎着凉鞋，走出了宾馆。春日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宽阔道路两旁的杨柳树刚抽出嫩芽，空气里浮动着若有若无的清香。
他坐上355路公交车，一路摇摇晃晃到西直门地铁口，再换乘10号环线地铁。地铁里人不多，他靠在窗边，看着隧道里飞速掠过的光影，心里却盘算着下午和郭经理的会面。这单生意若能成，齐白云又多了一个山东省会城市的客户，为她提升销售业绩，奠定了基础。同时，也为厂里扩大了销售市场。
出了花园村地铁站，他按二弟小生给的地址，右拐步行八百米，便看见首师院那扇熟悉的校园大门。门卫登记时，他特意说明，是来找F2栋的研究生赵小生。
走进校园，春日的气息更加浓郁了：樱花树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玉兰树亭亭玉立，洁白的花朵在阳光下几乎要透明。山娃拎着凉鞋手提袋，脚步不自觉地放轻，仿佛怕惊扰了这满校园的宁静与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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