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娃愣了愣,疑惑地问:
“这么晚了?谁会给我打电话啊?”
护士小张眨了眨双眸,摇摇头回答:
“不清楚,对方说是有急事找您。”
山娃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医护室,走廊里的灯光忽明忽暗,映着他消瘦的身影,病号服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拿起冰冷的话筒,他试探着“喂”了一声。
“请问是兴隆县塑料厂的赵厂长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洪亮的男声,带着几分爽朗的笑意。
“我是!您是谁呀?”山娃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我叫吴金赤,是顺义城关服装厂的厂长!”听筒里传来,对方报上的名号,接着对方又解释道:
“我是从北京服装工业联合公司王经理那儿听说的,您之前找过他,联系服装加工的活儿。我从他那儿要到了塑料厂的电话,打过去是曹厂长接的,他说不管服装加工的事,让我找您——说您在北京这儿住院呢。”
山娃握着话筒的手紧了紧,耳朵里嗡嗡作响,一时没反应过来。
吴厂长没等他回话,继续说道:
“是这么回事,我们这儿有一批订单,是给俄罗斯加工的、外贸出口棉服的订单,量不小,想分一部分,给你们兴隆县服装厂做,你们负责待料加工,我们从加工费中,提取3%的管理费,要是合作得好,以后长期合作都行!”
“什么?”山娃猛地提高了声音,病房走廊里的声控灯被惊醒,瞬间亮了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日来,因为病痛和工厂纷争积攒的阴霾,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冲散了大半。胆囊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些,他抑制住心头的狂喜,声音还有些发颤,半信半疑地问:
“吴厂长,您……您没开玩笑吧?”
“当然没有!”吴厂长笑了笑回答,继续说:
“我这是诚心实意的找合作伙伴,王经理跟我夸您,是个干实事的人,不然,我也不会特意把电话打到医院来。”
山娃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他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紧闭的窗户,夜色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可心里却像是燃起了一簇火苗。
“吴厂长!太感谢您了!”他语气带着诚恳,又很遗憾地说:
“只是我现在还在住院,身体不太方便,您看能不能等我病好出了院,亲自去您厂里拜访,咱们再面谈细节好吗?”
“没问题!”吴厂长一口答应道,又安慰说:
“治病要紧,你安心养病。咱们互相留个联系方式,等你方便了随时联系我。”
两人交换了电话号码,山娃挂电话时,手指还有些微微颤抖。他慢慢走回病房,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躺在病床上,他盯着天花板上的灯,嘴角忍不住上扬。这通电话,就像一剂对症的良药,瞬间给萎靡的他,注入了强心剂。
他心想,曹厂长那边,明里暗里地想把自己挤出塑料厂,逼着自己去承包那个濒临倒闭的服装厂,让他当二级法人单位的代表,独立经营。
以前他还犯愁,服装厂底子薄,没订单没资金,怎么起死回生?可现在,顺义城关服装厂主动递来了橄榄枝,还有长期合作的机会,这简直是绝处逢生!只要能拿到这批外贸订单,赚取加工费,服装厂就能活过来,工人们有活干、有饭吃,他这个“替罪羊”,也能当得有价值。
“天无绝人之路啊!”山娃轻声感叹道,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想到:“这里关上了一扇门,就会在那里打开了一扇窗。”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他平稳的呼吸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夜虫鸣叫,像是在附和他的话。可这份好心情没持续多久,深夜十点多,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划破了病房的寂静。
山娃摸过手机一看,屏幕上跳动着“曹厂长”三个字,他的眉头瞬间又皱了起来。深更半夜的,他打电话来干什么?山娃迟疑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语气平静地问道:
“喂喂!是曹厂长吗?”
“是我呀!山娃!你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曹厂长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几分刻意的关切,可山娃却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还那样,在慢慢治疗,想办法排石呢。”山娃淡淡回应道。
曹厂长沉默了几秒,直奔主题说:
“跟你说说工作上的事:县里还是不同意服装厂破产倒闭,我这边也是焦头烂额,实在不想再管了,正想脱身之计呢。”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明显的逼迫意味,对着山娃问道:
“你脑子灵活,看看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既不得罪县里领导,又能把服装厂救活,起死回生,总不能让服装厂就这么干耗着吧?你有病好了,是咋想的呀?”
山娃握着手机,指节微微泛白。他闭上眼,心里冷笑一声。曹厂长这话,明摆着是逼着自己出山啊!服装厂是块烫手山芋,他不想管了,就想扔给自己,让自己去当那个收拾烂摊子的替罪羊。当初两人一起打拼的情分,早就被他的野心和自负磨没了。
山娃沉默了许久,病房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他能想象出电话那头,曹厂长不耐烦的样子,可他偏要让他,等得着急不耐烦。良久,他睁开眼,眼神变得坚定而锐利,对着话筒一字一句地回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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