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皓文有礼有节，“阁下，我先为您治伤，好吗？”
温和且无害，像是星舰上的模样，和刚才仿若是两个极端。
子车璇沉默，柳皓文默默等着子车璇的回答，没有再催促，眸中自然而然有着忧虑，像是真切担心着子车璇的伤势。
五分钟、十分钟……
子车璇垂眸，再不治疗她的身体撑不住了，柳皓文用行为无声地表达了一件事——子车璇只能从他这里得到治疗。
子车璇答应了，“好。”
可是柳皓文没有动，靠墙的床有两米的宽度，子车璇缩在最里面，柳皓文不动，那就要子车璇动，她内里千疮百孔，随便动一下都是疼的，子车璇眨了眨眼，长睫上的血珠滚落而下，像是血泪。
子车璇慢吞吞挪动身子，一米多的距离她用了五分钟才凑到床边，期间柳皓文就那么看着，笑着举起手中的治疗仪，这更拉远了距离。
子车璇已经坐到了床边，可是治疗仪的高度——是她跪坐着仰头的距离，一个全然祈求的姿势。
柳皓文压住心中隐隐的期待，哨兵因为精神问题经常要祈求向导安抚，在星舰上他做了许多都得不到子车璇的安抚，现在该让向导尝一尝这种滋味了，求着人治疗的感觉怎么样？
子车璇却没有如他所愿跪坐起来，相反摔倒在了床上，这倒不是子车璇故意为之，因为她坐着都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此时是真的撑不住了。
这么摔倒的一点冲击，都让她止不住地咳血。
柳皓文估摸着子车璇到了极限，暂时压下其他心思先为子车璇治伤，他先选择的是治疗子车璇的手，最后才开始治疗子车璇的内伤。
仪器规律的嗡鸣中，柳皓文劝道：“子车，遇事多动一动脑子，多从事情中学点教训，不要下次又吃亏。”
子车璇半合着眼，轻轻应声。
柳皓文见到她这么乖顺，心情更好。
可惜子车璇学到的教训却不是他想的那个——要多顺从柳皓文，不要触怒他，这样只会伤害到自己。
子车璇学到的是在陌生情况，她应该留有自保之力。
向导身体脆弱，又没有了精神力，那就是陷入被人宰割的境地，但凡今天她还能调动精神力，绝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情况！
天可怜见，在子车璇短短十年向导经历中，完全没见过柳皓文这种人。
傅家再怎么亏待子车璇，可仙女星系群处在白塔的势力范围内，子车璇又是白塔名册上的向导，借傅家一万个胆子也不敢真的对子车璇动手。
利诱向导，诱拐向导，用道德大棒恐吓向导……这些还能有找借口的余地，可是武力威胁向导，这就是踩着白塔的底线蹦迪了。
子车璇想过最糟糕的情况，无非是被柳皓文带走，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哨兵！
相比几天前哨兵聚集威逼自己安抚，现在直接发展到了要越过向导意愿强行发生关系了……子车璇开了眼，心中也在泛起寒意。
哨兵认为强大就能不顾向导意愿，威逼向导安抚，那么当这一个想法成为更多哨兵的共识，这该怎么办？
白塔的向导有按下哨兵的能力吗？
当然，现在想这一切都太遥远了，子车璇当务之急是赶紧恢复精神力。
如果再来一次，她一定……呃，精神力当然要都洒入密林，她不敢赌，她真的很怕黎川哥出事。
这一切的源头应该是顾！闻！渊！
想到他，子车璇心内复杂，多种感情交织在一起，完全分不出是爱还是恨，又或者其他。
＊
之后的几天，子车璇安静养伤。
药很苦？她也能捏着鼻子灌下去。
饭菜吞咽会刺嗓子，难以消化？她会主动提出喝营养液。
完全没有S级向导的娇惯，也没有一点白塔向导的恶劣作风。
柳皓文道：“子车最近很听话哦。”
子车璇吸着营养液，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的神色。
“今晚开始，子车每天做一个小时的精神力治疗，可以吗？”
精神力治疗是要刺激大脑的精神，不痛但是酸麻，是向导最讨厌的治疗之一，因为唯一的效果就是快点恢复精神力，但是不接受治疗也能随时间恢复。
子车璇冷淡道：“你熬了这么多年，现在几天都熬不住？”
柳皓文神色不变，温和道：“是啊，我现在很难受，子车，你是我的救赎，再得不到安抚我就要死了。”
子车璇突然道：“你现在不咳了？”
柳皓文轻描淡写道：“哦，因为担心传染给子车。”
“不会传染，继续咳吧，不用忍着。”
子车璇想，继续装吧，好好披着人皮，别现在就露出了原型。
柳皓文笑了，道：“可是宿黎川竟然认为我会传染给你，还警告我离你远些呢。”
子车璇顿住，这是她醒来第一次听到宿黎川的名字，这几天她一直避免去想他，精神海内的密林一直维持着原样，没有继续枯萎却也没有多出哪怕一片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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