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西鲁尔……你在哪里……我闻不到你的气味了……”
咔。
岩石在龙爪下粉碎，像脆弱的陶土般簌簌落下。
黄金龙王低垂着头，暗金色的鳞片渐渐覆盖全身，那无比灿烂的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却不再如往日般辉煌。
反而因为身躯的膨胀而崩裂。
他的意识已经混沌不清，属于恶龙的魂魄在他的体内肆虐，吞噬着他的理智。
只留下一个执念——
找到她。
他的妻子。
他的伴侣。
他的辛西鲁尔。
可她的气息消失了。
不是气味和身体这样浅显的存在，而是属于古龙之间的独有联系，只要在身边，二者便不会走散。
可这段联系，彻底消失了。
他缓缓抬起头，龙瞳涣散，像是蒙上了一层灰雾。
呼吸沉重，每一次吐息都带着灼热的火星，点燃空气中的晨露，目光不再像过去那样充满威严，却充满着难言的情绪。
困惑。
悲伤。
迷茫。
拖着沉重的龙躯，缓缓前行。
地面在他的爪下震颤，山石崩塌，树木倾倒，可巨龙却毫无所觉。
只是本能地向前走着，嗅着空气中残留的气息，试图找到哪怕一丝属于她的味道。
“辛西鲁尔……回答我……”
他的声音低沉，像是从囚笼中爬出的哀鸣。
可回应他的，只有山谷中呼啸的风。
——
远处，阳光洒落在屠龙者的身躯之上。
乔尼尔静静地站在山谷中，嘴角带着一丝解脱的微笑。
他的长枪已经折断，铠甲破碎，身体被龙血侵蚀得千疮百孔。
凡人本就不能承受龙血的力量，他的生命也应该早已走向尽头，硬是靠着那股意志，支撑到了现在。
复仇的火焰吞没了敌人，也将自己燃烧殆尽。
他赢了。
他杀死了恶龙，杀死了曾经将自己整个村子都毁灭的仇敌！
尽管他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量，再也无法奔跑，再也无法举起长枪。
那一枪，不只是动用了传说之力，就连龙血之力也被消耗得干干净净。
现在的乔尼尔，就是一具干瘪的尸体。
神明没有降下传说。
因为没有必要。
乔尼尔。
笑着死去了。
——
黄金龙王停下了脚步。
他的目光渐渐清晰。
但这并不代表着他恢复意识，只是暂时能够看到面前的物体而已。
同时，这不是好事。
因为他瞧见了地上那具庞大的亚龙尸体。
“辛西鲁尔？”
他的声音不再是威严的龙吼，而是沙哑的低语，像是破碎的金属摩擦。
那只温柔的亚龙。
被自己训诫得如同小孩子一般的龙兽。
为什么会变成一具残留余温的尸体？
黄金龙王盯着尸体，龙瞳收缩又扩散，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挣扎。
“为什么……”
他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和自己依偎在一起的亚龙，会变成无法行动的尸骸？
没有人回答他。
只有风，吹过空旷的山谷。
“辛西鲁尔……辛西鲁尔……辛西鲁尔！！！”
古龙的低语很快化作震天的咆哮，他的龙瞳彻底被猩红吞噬，早已崩坏的理智枷锁在恶龙魂魄的侵蚀下彻底粉碎，再无半点恢复的可能性。
呜——
他的龙翼猛然展开，掀起飓风般的冲击波，方圆千米内的树木被连根拔起，岩石崩裂成齑粉。
龙爪深深陷入大地，地面如蛛网般龟裂，炽热的熔岩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将整片森林化作火海。
“啊啊啊啊啊啊——”
他仰天怒吼，龙息如洪流般倾泻而下，暗金色的熔岩席卷一切，将天空都烫成赤红。
云层被蒸发，空气在高温中扭曲，整片山谷在他的怒火下颤抖。
他一爪拍向山峰，整座山体瞬间崩塌，巨石如雨般砸落，大地在哀鸣中塌陷。巨大的龙尾横扫而过，将山谷犁出深渊般的沟壑。
他不再思考，不再克制，只剩下无尽的破坏欲。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在了？！”
他的声音已经不再是龙吼，而是混乱的低语，像是无数亡魂的哀嚎混杂在一起。
身躯上的铠甲开始剥落，血肉在恶龙魂魄的侵蚀下扭曲，可黄金龙王浑然不觉，只是疯狂地摧毁着眼前的一切。
……
“塞西莉亚大人？”
站在云层上的奎因，朝着面前的塞西莉亚轻声询问。
“这……便是代价吗？”
另一位史诗英雄，看着完全陷入癫狂之中的黄金龙王，口中喃喃自语，双手放在胸前，向着神明祷告。
怎么……怎么会是这样？
那个黄金龙王，那位继承了威严的王，怎么会变成如此低贱的野兽？
塞西莉亚没有一点幸灾乐祸，心中充斥着对同伴的悲伤。
这……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她想要的，是光明正大的击败黄金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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