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孟明远忽然指着最后一页的空白,“这里该写点啥收尾?”
林恩灿望着窗外掠过的飞鸟,它们翅膀上沾着阳光,正往炊烟升起的地方飞去。他接过笔,在空白处慢慢写:
“草木无言,却藏着生的智慧;人心有光,便传得透世间寒凉。这方子记不完,就像山川湖海永远有新的故事,人间烟火永远有暖的滋味。”
写完放下笔,才发现灵狐不知何时把那截狼獾绒毛塞进了册页间,旁边还压着片岭南的荔枝叶、塞北的雪粒、蜀地的菖蒲花——像个小小的天地,把一路的风霜都酿成了温柔。
马车继续往前走,没有固定的方向。有时停在溪边,看农妇教孩童辨认车前草;有时歇在古镇,帮药铺老板修订新添的土方;有时遇上赶路人,就把册子借给他抄,看着那些字迹在不同人的笔下开出不一样的花。
后来,有人说见过一本会“走路”的方子,在江南的雨里长了页荷,在塞北的雪里结了层霜,在蜀地的雾里晕开了墨痕。其实哪是方子会走,不过是有人带着它,从烟火里来,往烟火里去,把山川湖海的馈赠,写成了人间最踏实的模样。
就像此刻,雨又下了起来,林恩灿伸手接住一滴,落在册子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孟明远笑着补了句:“雨水煎茶,能明目——路人说的。”
风穿过车帘,带着新的草木气息,像是在说:接着写吧,这人间,永远有值得记下来的暖。
雨停的时候,马车正好停在一座古镇的石桥边。桥下的水绿得发蓝,倒映着岸边的白墙黑瓦,有个穿蓝布衫的姑娘正蹲在码头捶衣裳,木槌起落间,嘴里哼着的调子竟和《百姓方》里记的“洗衣歌”一个韵脚——那是他们在楚地听船娘唱的,说用皂角捶衣裳,既干净又不伤布。
“先生您听!”孟明远推开车帘,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她唱的‘皂角煮水去污强,捶打百下赛新布’,跟咱们记的一字不差!”
林恩灿侧耳听着,忽然看见姑娘身边的竹篮里,放着块磨得发亮的石板,上面用炭笔写着“南瓜子驱虫,连吃三日”,字迹娟秀,想来是姑娘自己添的。他忽然觉得,这册子其实早不是他们的了,它像条河,流到哪,就融进哪的水土,长出新的芦苇。
往前走到市集,更热闹了。卖糖葫芦的老汉用稻草扎着山楂串,旁边立着块木牌:“山楂煮水,消食化积——按林先生方子里来的,不好吃不要钱!”;布铺老板的媳妇正给客人推荐“苎麻布料”,笑着说:“这布结实,按《百姓方》里说的,用艾草水浆洗过,蚊虫不近身呢!”
最妙的是个捏面人的摊子,老师傅手里的面团转着转着,就捏出个捧着药罐的小娃娃,旁边还卧着只灵狐,他得意地向围观人炫耀:“这是按《天下百姓方》里的故事捏的——那狐狸可通人性了,跟着先生们跑遍了山川湖海,专帮人找治病的草药!”
孟明远挤在人群里,听得脸颊发烫,回来时手里多了个面人,正是那只“通人性的灵狐”,尾巴尖还沾着点绿色的面,像刚采过艾草。“先生,”他把面人放进册子,“您看,咱们也成故事里的人了。”
林恩灿没说话,只是翻开册子,指着新添的一页——那是个采药人画的地形图,标注着“某处山崖有野生天麻,可治头痛”,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箭头,指向更远处的山脉,写着“再往前走,有治消渴的葛根”。笔迹笨拙,却透着股认真劲儿,像在邀请后来人接着走下去。
傍晚投宿客栈,掌柜的见他们带着那本厚厚的册子,非要留饭:“我儿子就是靠这里面的方子好的!那年他总流鼻血,按‘刺蓟菜捣汁滴鼻’的法子一试就灵,现在天天跟着药农上山认草药呢!”
饭桌上,掌柜的儿子端来一碗紫苏叶煎蛋,不好意思地挠头:“我添了个新方子,紫苏叶不光能散寒,和鸡蛋炒着吃,还能预防风寒——您看能不能记进册子里?”
林恩灿看着少年期待的眼神,忽然把笔递给他:“你自己写吧,这册子早该由你们接着写了。”
少年愣了愣,接过笔,在空白页上一笔一划地写:“紫苏叶煎蛋,香!能防感冒——后山采药人小石头记”。写完把笔还给林恩灿,脸颊红得像山里的山楂。
夜里,孟明远趴在窗边看月亮,忽然道:“先生,咱们是不是快成‘前人’了?”
林恩灿望着桌上的册子,里面夹着来自五湖四海的物件:岭南的荔枝核、塞北的艾绒、蜀地的菖蒲根,还有刚加上的、小石头画的紫苏叶。他忽然笑了:“前人不好吗?能看着后来人把方子越记越厚,把日子越过越暖,这比什么都强。”
灵狐从枕头底下钻出来,嘴里叼着根晒干的薄荷,放在册子上。薄荷的清香漫开来,像在为这新添的故事添了缕清凉。
第二天离开时,小石头追着马车跑了老远,手里举着捆刚采的薄荷:“先生!这个能醒神,赶路时泡水喝!我已经记进册子里了,说‘薄荷泡水,解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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