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澈的月光淌过窗棂,落在摊开的药草图谱上。林恩捏着半片晒干的薄荷,指尖漫过叶片脉络——那是昨日灵均送来的,说是新采的一批里最嫩的。
“你看这薄荷,”灵均的声音仿佛还在檐下打转,“叶脉里藏着露水的凉,混在粥里正好解腻。”他说这话时,竹篮里的莲蓬还在滴水,青碧的莲子滚出来,在青石案上敲出细碎的响。
灶上的砂锅咕嘟着,是今早刚熬的药粥。林恩舀起一勺,蒸腾的热气里浮着薄荷的清香,还有灵均特意加的芡实。他说:“这几日雨多,湿气重,得用温性的食材中和。”
院外的桂树又发了新芽,灵均昨日攀着梯子摘桂花时,衣角沾了些碎金似的花瓣,落在林恩的书卷上。风过处,那些花瓣簌簌抖落,混着药粥的香,在案几上拼出细碎的暖。
其实哪有什么特别的法子,不过是有人记得你脾胃怕凉,总在粥里多加一把温火;记得你翻书时爱咬笔头,悄悄在砚台边摆上蜜饯;记得你夜里读谱易困,总在窗台上温着一盏淡茶。
就像此刻,砂锅底沉着的莲子,是灵均凌晨去塘里采的,带着露水的凉,却被慢火煨得糯软。林恩舀起一颗,舌尖触到的甜,漫过喉头时,竟带了点微暖的烫——原来最妥帖的关怀,从不是刻意的周全,而是藏在烟火里的细碎惦念。
夕阳最后一缕金辉掠过济世堂的瓦檐时,林恩正将最后一页药谱收入樟木箱。箱底压着的,是泛黄的纸页上灵均写的批注:“薄荷性凉,入粥需配姜丝”“莲子去芯,免苦”,字迹被岁月晕得有些模糊,却仍能看出落笔时的轻缓。
院角的老桂树又落了些花,混着药圃里新收的紫苏香,飘进敞开的窗。灵均送的那只青瓷药罐还在灶上,罐沿结着浅褐色的药垢——那是去年冬夜,他为治林恩的风寒,用桂枝、葱白熬了整夜的痕迹。罐底刻着的“安”字,被火烤得愈发温润。
门外传来孩童的笑闹,是阿木带着村里的小家伙们采野菊归来,竹篮里晃着金灿灿的花束。阿木如今已是药铺的新掌柜,算起账来条理分明,只是接过林恩递来的蜜饯时,还会红着脸,像当年第一次学认药草时那样。
晚风掀起窗帘,露出墙上的匾额——“济世”二字是灵均题的,笔锋藏着暖意。林恩抬手抚过,指尖触到木头的纹路,忽然明白,所谓圆满,从不是轰轰烈烈的终章,而是这些琐碎的延续:药罐里翻滚的药香,孩子们捧着野菊的笑脸,还有某个雪夜留下的批注,在岁月里酿成的、带着温度的回甘。
暮色渐浓,林恩点亮油灯,药谱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极了灵均当年教他认药时的模样。窗外,桂花瓣落在青石上,轻轻一声,像是时光在说: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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