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爷服了安魂丹的第三晚,林牧特意绕去看他。刚到院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均匀的鼾声,不像往常那样夹杂着惊悸的呓语。窗纸上映着老人侧躺的影子,手臂搭在被子外面,睡得很舒展。
守在一旁的张婶比划着小声说:“昨晚就没醒,今早起来说,梦见年轻时在田里插秧,金灿灿的稻子晃得人睁不开眼。”
林牧笑了笑,转身往回走。月光洒在田埂上,把稻穗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满地的银线。刚拐过路口,就撞见灵澈抱着个陶罐跑过来,罐子口飘出股甜香。
“李大爷的药见效了?”灵澈喘着气问,罐子里是他娘新熬的八宝粥,“我娘说给大爷送点,刚出锅的。”
“见效了,正打鼾呢。”林牧接过陶罐,指尖碰到温热的罐壁,“张婶在里面守着,咱们放门口就行。”
两人把粥放在门槛上,刚要走,屋里的鼾声停了。李大爷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是小林吗?进来喝口茶啊。”
进去时,老人正坐在桌边揉眼睛,脸上的皱纹都松快了些。“这药真神,”他摸了摸胸口,“多少年没睡这么沉了,连虫鸣都听着顺耳。”灵澈趁机把粥倒进碗里:“大爷,尝尝这个,我娘放了莲子,安神。”
老人舀了一勺,眼睛亮起来:“这味儿,像我家老婆子以前做的。她走得早,就数她熬粥最拿手……”说着声音低下去,却没掉泪,只是慢慢喝着粥,嘴角带着点笑意。
林牧看着这场景,忽然想起炼丹时总纠结的“药引”。原来最好的药引从不是什么奇珍异草,是张婶半夜起来给丹炉添的那把柴,是灵澈娘往粥里多加的那把莲子,是大家跑遍山头找的那株带露的仙草——这些藏在烟火里的心意,才让丹药有了温度。
离开时,李大爷非要塞给他们两个苹果,说是前几天孙子寄来的。“你们下次炼丹缺啥,尽管跟我说,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帮着拾点柴火。”
走在月光下,灵澈啃着苹果含糊道:“下次炼‘健体丹’吧,给大爷补补身子。”林牧点头,手里的苹果带着阳光的甜味,比任何丹药都让人心里踏实。
冬雪落满丹房檐角时,林牧正在擦拭那只传下来的陶瓮。瓮里的药渣早已晒干,透着淡淡的药香,像藏了整个秋天的故事。灵澈蹲在灶前添柴,火光映着他手背那道浅粉色的旧痕,如今已成了道温柔的印记。
“今年的最后一炉,炼‘暖身丹’吧。”林恩灿抱着捆晒干的艾草进来,草叶上还沾着雪粒,“村里的老人们说,这雪下得比往年早,夜里骨头缝都透着凉。”
灵昀和灵骁扛着新采的生姜进来,姜块上的泥还没洗,带着冻土的气息。“后山的姜埋在土里,扒开雪才找到的,”灵骁拍着身上的雪,“张婆婆说带点土炼,药性更贴地气。”
林牧把药渣填进灶膛,火苗“腾”地窜起来,混着艾草的香。“就用这瓮里的老药渣引火,”他道,“烧了三年的药渣,藏着咱们多少回炼丹的热气,暖得很。”
众人围着丹炉忙碌,灵澈按星盘调整火候,林恩烨往药臼里捣着花椒,灵昀则把生姜切成薄片,每片的薄厚都差不多——是跟着林恩灿练了半年才有的准头。雪落在窗上,簌簌地响,倒像在给他们的动静打拍子。
丹药凝成时,窗外的雪正好停了。一颗颗橙黄的暖身丹躺在竹筛里,像晒透了的小太阳,捧在手里能感觉到微微的烫。林牧分药时,特意多给了李大爷留了一份,用棉纸裹了三层:“让灵骁送去,路上揣怀里,别冻着。”
灵骁揣着药跑出去,灵昀跟在后面,两人的脚印很快被新雪填满。林恩烨往炉里添了最后一块柴:“明年开春,该修修后山的丹炉了,去年的雨把炉底泡得有点松。”
“我去请王木匠,”灵澈接口,“他上次说想学着刻护炉咒,正好让他给炉底加道新纹。”
林恩灿看着他们,忽然笑了:“还记得灵澈第一次炼丹炸了炉不?那时他脸都白了,现在倒成了能掌火的老手。”
灵澈耳根微红,林牧却道:“炸炉才好呢,不摔过跟头,哪知道火候里的深浅。”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光,“咱们这群人,凑在一块儿炼丹,炼的哪是药,是把日子里的冷,都熬成了暖。”
正说着,灵骁顶着一头雪跑回来,手里举着个空碗:“李大爷非要让我把这碗姜汤带回来,说让大家分着喝,驱驱寒。”
姜汤还冒着热气,混着丹房里的药香,在雪后初霁的晨光里漫开来。众人围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辣意从喉咙暖到心口。灵澈望着墙上的影子,忽然发现那影子比刚来时胖了些——是这几年的烟火气,把每个人都养得更实在了。
开春后,后山的丹炉修好了,王木匠果然在炉底刻了新的护炉咒,旁边还添了个小小的笑脸。林牧看着那笑脸,忽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炼丹的最高境界,是让吃丹的人,笑着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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