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夏蒂埃球场的喧嚣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强行压制,沉甸甸地悬在半空。巨大的比分牌上,“2-6”的数字像两记冰冷的耳光,狠狠抽在英国队阵营的脸上。
前一刻还因双打二号惊天逆转而沸腾的白色浪潮,此刻被一片难以置信的死寂取代。
解说员亢奋到有些尖锐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每一个角落:“难以置信!英国队刚刚上演了史诗般的逆转,将卫冕冠军拖入决胜盘,而此刻,他们的双打一号组合却在决胜盘被法国队埃德加·德拉克洛瓦和乔纳尔·桑·乔治以同样的比分横扫!胜利的天平再次剧烈摇摆!这场决赛的悬念,如同巴黎变幻莫测的天气,从未真正消散!”
法国队的支持区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呐喊,红白蓝三色旗疯狂舞动。而法国队的选手席内,气氛却肃穆如墓园。巴尔特·巴里奥斯和莫洛·吉恩·帕斯夸勒,这对刚刚在双打二号折戟的世界第一组合,低垂着头,汗水混合着红土尘屑粘在他们沉重的肩背上。
“队长……”巴尔特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挫败感,“我们……辜负了期望。”莫洛紧抿着嘴唇,没有抬头,握紧的拳头指节泛白。
加缪·德·杜佩尔潘站起身,没有责备,没有失望。他深邃的蓝眼睛扫过两位老将疲惫却依旧燃烧着不甘的面孔,伸出手,分别在他们紧绷的肩膀上用力按了按,传递着沉甸甸的理解与支持。
“抬起头来,吉恩,巴尔特。”他的声音温和而有力,穿透了场内的喧嚣,“你们奉献了一场足以载入罗兰加洛斯史册的精彩对决。胜负是网球的常态,但你们展现的意志和对网球的纯粹热爱,才真正令人难忘。”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球场中央那两个正接受着观众欢呼的年轻队员,“现在,是埃德加和乔纳尔的时间了。让我们期待他们,继续为所有人带来属于网球的艺术。”
巴尔特和莫洛猛地抬起头,撞进加缪那双充满信任与包容的眼睛里。那份沉重的负罪感,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坚冰,悄然裂开缝隙,缓缓融化,最终化为一声释然又带着强烈战意的重叹。他们用力点头,将目光投向即将开始的单打战场。
“埃德加,乔纳尔。”加缪转向即将上场的两人,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凝聚力,“舞台交给你们了。”
“是,队长。”埃德加·德拉克洛瓦低沉地应了一声。
他身形高挑,面容冷峻如同雕塑家刀下的大理石作品,深棕色的卷发一丝不苟地拢在脑后,锐利的灰绿色眼眸扫视着对面英国队的休息区,如同鹰隼在巡视领地。
他的存在感极强,周身散发着一种近乎锋利的艺术气息,仿佛网球在他手中并非竞技,而是需要极致掌控的创作媒介。
站在他身旁的乔纳尔·桑·乔治则显得格格不入。他身材同样高挑,却习惯性地微微佝偻着背,金色的短发柔软地贴在额前,一双清澈的蓝眼睛像受惊的小鹿,不安地闪烁着。
他下意识地往埃德加身后缩了缩,手指紧张地绞着球拍的拍线。即便站在了世界级决赛的舞台中央,沐浴在数万道目光之下,他身上也找不到一丝属于顶尖选手的自信气场,只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怯生生的茫然。
“乔纳尔,”埃德加的声音没有温度,如同冰冷的金属,“专心比赛。你的眼睛只需要看着球,耳朵只需要听我的指令。其他,都是噪音。”他没有看乔纳尔,目光依旧牢牢锁定对面。
“知、知道了,埃德加。”乔纳尔的声音细若蚊蚋,连忙挺直了一点腰板,但那份深入骨髓的局促感并未消散。
英国队休息区。
南霁歧靠坐在阴影中的长椅上,灰白色的短发在炽烈的灯光边缘泛着冷硬的光泽。他交叠着修长的双腿,左耳那枚小小的黑曜石耳钉偶尔闪过一点幽暗的光。他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穿透喧嚣的人群,落在己方即将上场的两人身上——德川和也与亚久津仁。
德川和也站得笔直,如同雪山上孤高的劲松。深蓝色的发丝一丝不乱,面容清俊,气质沉静而疏离,周身弥漫着一种冰封千尺的寒意。而亚久津仁,则像一头被强行按在笼中的凶兽。
银灰色的短发桀骜不驯地竖立着,金色的瞳孔中燃烧着毫不掩饰的暴戾与不耐,嘴角习惯性地向下撇着,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滚烫气息。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水火不容的绝对领域,空气都因他们的对峙而微微扭曲。
“啧,”南霁歧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片刻,指尖在膝盖上极其轻微地敲击了一下,发出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如同秒针跳动般的微响。他微微侧头,平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把优势浪费在这种‘内耗’上,不觉得可惜么,德川?”
德川和也闻言,侧过脸,冰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地迎上南霁歧的视线,声音清冷得如同雪水:“浪费与否,场上见分晓。胜利,并非只有一种路径。”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近乎自负的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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