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如同陷入了泥泞的沼泽,每一次挣扎都让英国队的两人陷得更深。
修·欧多纳鲁的急躁如同沸腾的油锅。每一次失分,每一次被迫的回球,都让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绷得更紧,濒临断裂。当塞弗里德一记看似平平无奇的中路深球压向他的反手时,修那双异色瞳瞬间被怒火点燃。他看到了俾斯麦如同鬼魅般悄然向网前移动的身影,看到了那片理论上属于基斯守护的网前空档。然而,一股“我能行”、“必须由我来打破僵局”的蛮横冲动,瞬间冲垮了所有战术布置的堤坝。
“我的!”修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身体如同失控的火车头,不管不顾地横向冲出,强行去拦截那个本应由基斯处理的来球!他的启动迅猛,却带着一种自我毁灭般的决绝。
“修!别动!”基斯惊骇的呼喊被淹没在球拍撞击网球的脆响中。
修的球拍勉强够到了球,但仓促间的挥拍毫无质量可言。网球被他勉强挡了回去,却软绵绵、轻飘飘,划出一道短促而绝望的弧线,落点就在德国队网前那片空旷的无人地带。
网前,塞弗里德·埃德加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他脸上那层“矜持之光”的漠然此刻显得格外冷酷,如同执行程序指令的机器。他的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手腕轻巧地一抖,球拍精准地切在网球下方。
“啪!”
一声轻响,如同死神的叩门。网球划出一道极短、极快的下坠小斜线,精准地砸在英国队发球区内靠近边线的位置,落地后几乎不再弹起。
“0-30!”裁判的声音如同丧钟。
“呼…呼…”基斯·笛特利希撑着膝盖,汗水如同小溪般顺着他的鬓角、下颌不断滚落,在深蓝色的队服上晕开一片片深色的水渍。刚才为了补救修冒失前冲留下的巨大后场空档,他几乎是从前场一路狂奔到底线,完成了一次几乎不可能完成的极限救球。肺部如同被粗糙的砂纸反复摩擦,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痛的血腥味。视野的边缘开始出现细微的、闪烁的黑点,那是体力彻底枯竭的警报。
他抬起头,望向呆立在原地的修。那个红发少年背对着他,肩膀微微耸动。基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想安慰,想鼓励,但喉咙里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他。
而修·欧多纳鲁,在听到裁判报分的那一刻,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没有回头。他能感觉到基斯那沉重得如同巨石般的喘息,能想象到搭档此刻疲惫欲死的模样。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冲动,他的失误!强烈的自责如同无数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狠狠噬咬。他死死盯着自己手中的球拍,那红色的握柄布似乎也在嘲笑他的无能。脚步变得前所未有的沉重,每一次移动都像拖着无形的镣铐。他不敢看基斯,不敢看记分牌,更不敢看场边那片阴影下那双平静却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
混乱如同瘟疫般在英国队的半场蔓延。沟通几乎断绝,配合的链条彻底崩坏。基斯每一次救球都像是在燃烧最后的生命烛火,而修则像一只被无形的蛛网黏住的飞虫,动作僵硬、迟缓,充满了自我怀疑的犹豫。
“0-40!”
“1-5!”
“2-5!”
比分牌上冰冷的数字无情地跳动着,如同不断砸落的巨石,将英国队首盘建立的优势和信心彻底碾碎。首盘的2-0领先,早已是褪色的旧梦。此刻,德国队俾斯麦与塞弗里德组合,正手握赛点,只需再拿下一局,就能以6-3的比分将第二盘收入囊中,将大比分扳成1-1平!
德国队塞弗里德的发球局。他站在发球线后,脸上笼罩着“矜持之光”的漠然神性,目光平静地扫过对面半场。基斯·笛特利希勉强支撑在网前,双腿如同灌满了沉重的铅水,每一次微小的重心调整都显得无比艰难,汗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深蓝色的队服肩部晕开深色的斑点。底线处,修·欧多纳鲁佝偻着背,仿佛肩上压着无形的千钧重担,握着球拍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死白。整个英国队半场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息,如同暴风雨前沉闷到极致的死寂。
塞弗里德动了。抛球,引拍,蹬地转体,挥臂!动作流畅得如同精密的仪器,没有一丝多余。网球化作一道凌厉的黄光,带着强烈的上旋,直射向英国队半场的发球区外角!
目标,赫然是底线后方那个魂不守舍的红色身影——修·欧多纳鲁!
球的落点刁钻,旋转强烈。换作平时,这绝非无法应对的发球。但此刻,精神几近崩溃的修,反应慢了半拍。他下意识地挥拍去挡,动作僵硬迟滞。
“啪!”
一声沉闷的撞击。球拍勉强触到了球,但回球绵软无力,划出一道又高又飘的弧线,落点就在德国队半场的中路。一个完美的、送给对手的杀戮机会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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