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声响起，易铃整理好教辅朝办公室走去。
“易铃老师，这道题我不会做。”
刚在座位上坐好，学生就举着练习册在她面前站定。
她今天有事急着下班，但看到学生求知若渴的模样，还是温柔的执笔询问。
“哪一道？”
“这个，我为什么被扣了两分？”
易铃认认真真的读着题目，轻轻的笑了笑。
“你的答案很好，跟参考答案差别也不大。”
“但是你漏了答题的一个点，这种题目你正面论证完，还要反面论证的。”
她将碎发挽到耳后，指尖不停。
“而且你的语言太复杂详细了，如果精简一点会有更多的空余地方答题，字也就不会这么挤了。”
学生似懂非懂的挠挠头，又在被易铃随后的几句夸奖中兴高采烈的离开。
易铃抬手看了看腕间的手表，无奈的叹了口气，快步朝校外跑去。
家里给她安排了相亲，只说对方人不错，让她去见一见。
易铃按灭了手机，黑暗遮盖了屏幕上笑意盈盈站在车边的少年。
有些话她还是得亲自说清楚才行。
……
车在咖啡馆门前停下，易铃和站在前台拉花的叶辞淮打了招呼，四下看了看，没发现蒋书禾，便继续朝楼上走去。
她迟到了半个小时，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愧疚。
环视了一圈，只有角落的一个座位还空着。
桌旁的男人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有节奏的轻敲桌面。
他看着落地窗外挺立的香樟树，头顶的鸭舌帽让人看不清面容。
易铃试探性的拉开椅子，满是愧疚的开口：“不好意思，出了些事来晚了，让你久等了吧。”
看着她坐下，那人终于转过头看向她。
出于礼貌，男人摘了帽子，露出一头茂密的黑发。
男人朝易铃方向将尚有余温的热饮推了过去，易铃笑着道谢，有些畏寒的她下意识的双手捧着杯壁。
她终于正视向了面前的男人，随后倏地顿住。
“肖铭？”
肖铭看着她，也勾了勾唇角：“嗯，怎么？很意外？”
易铃有些尴尬的笑笑，抿了一口咖啡：“确实有点。你怎么染头发了？”
“想给相亲对象留个好印象。”肖铭没什么表情淡淡开口，“你现在有考虑好开始一段新感情了吗？”
他的直白让易铃的手微微一颤，杯中的液体险些洒出。
二人谁都没有说话，肖铭静静的看着她，等待一个答案。
九年前的撕心裂肺恍若还在眼前，易铃眼睫低垂，随后摇了摇头。
她道：“对不起。”
肖铭的嘴角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可眼中的落寞却无比清晰。
“为什么又要道歉？”肖铭无所谓的笑了笑，靠在了椅背上，“你只是不喜欢我，你又没有错。”
易铃的指尖紧了紧，没敢看向肖铭。
“我不知道是你，我来赴约也只是为了说明白自己的想法，我……”
“我知道是你。”肖铭轻轻用餐具鼓弄着咖啡，“我知道是你，这场相亲我是故意的，我只想再讨一个答案。”
“我也知道你的目的，易铃，只是在答案出口之前……我还多多少少抱有一丝幻想。”
易铃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不起。”
她又道。
肖铭似乎是气笑了，将餐具不轻不重的摔在桌上：“易铃，我说了，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对得起所有人。”
易铃无措的低头喝咖啡。
气氛忽地沉寂下来，说不上尴尬，只是洋溢着淡淡的压抑。
在月亮一点点的高悬的时候，肖铭再一次的主动开口。
“易铃，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棋手，在顺安开了学棋的机构，也收了几个学生。
一个月虽然不说十几几十万，但个把万也是有的。名下有两车两房，情感史干净，没谈过恋爱，也没有不良嗜好。
会做饭，家务全包，你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养几只宠物。
可以接受单方面婚检，全平台社交账号检查，接受丁克，接受柏拉图，也接受工资全部上交。
我甚至可以入赘。
易铃，你……”
你能不能看看我。
“对不起，我还是不能答应你。”易铃从咖啡中的倒影回神，与肖铭对视着。
肖铭眼中的祈求尚未来得及收起，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
就听易铃继续道：“我的心里有别人，在这种情况下开启一段感情是非常不公平的，我……”
“我可以接受不公平，易铃，我没关系的，你说的所有我都能接受，不会的我去学，会的我做的更好，我都可以为了你……”
“不要为了我，肖铭，你要为了你自己。”易铃温柔的浅笑，“而且不能接受这种不公平的是我，我会愧疚，会不安。
我会对不起不止一个人。
肖铭，及时止损吧。”
肖铭直愣愣的和她对视着，许久后才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将鸭舌帽重新扣回了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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