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瑞龙眉头一挑。
“你这不就是典型的买办吗？”
张晓雪尴尬笑道：“给米国人当中间商，确实是成买办了。”
“你肯定觉得，有了利益捆绑合作，将来我一定会偏向米国人，甚至会不在乎国家利益，而维护米国人的利益。”
“但我想说的是，咱们在商言商，咱们要遵照加入世贸组织的承诺，就不可能不允许米国人来卖药物卖医疗器械。”
“既然他们要来，他们的产品也确实更有效、更先进，咱们国内医疗企业短时间内很难赶超，那么就始终需要有人代理。”
“与其让别人当买办，从中间赚差价，为什么我不能做？而且我来做这个生意，我起码还有基本的底线，绝不可能唯利是图！”
赵瑞龙淡淡一笑。
“买办，也不是绝对的贬义词。”
“咱们对外开放二十多年，跟外国人做生意、给外国人打工、代理销售外国产品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我并不反对你代理销售米国的医疗器械，我只是担心，你成了他们的代理商，以后会不会利用在临江超强的人脉背景，一心只想发大财。”
“放心，我肯定不会！”
张晓雪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这么肯定？”
赵瑞龙笑容玩味的说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有多少人能守得住初心，坚持住底线原则？”
“你别急着反驳我，我就举个简单的例子，临江要新建一所大型三甲医院，要采购一批国际最先进的医疗器械。”
“你作为临江一把手张书纪的女儿，人脉关系自然没人能比你更强，你想中标当供应商，试问多少人敢站出来跟你抢？”
张晓雪轻咬红唇。
“那确实是，除非不想混了！”
“对呀，然后建公立医院，花的是国家的钱，你能忍住不谋取暴利？把几十万的设备卖几百万，几百万的卖几千万？”
“尤其是像核磁共振成像仪这种，国内还研制不出来，国际医疗巨头绝对垄断的顶尖医疗器械，你能忍住不跟他们一起谋取暴利？”
看着发愣的张晓雪，赵瑞龙唏嘘感慨道：“一倍的利润就已经很诱人，更何况还是几倍甚至十几倍的暴利！”
“尤其是利用技术垄断优势，再加上权贵关系背景，通过虚报设备成本、增加采购预算的方式运作，在法律层面还不违法。”
“只是花大价钱采购进口设备，最终也是由广大老百姓买单，检查一次就得花不少，让老百姓怨声载道，道德上有点不要脸而已。”
张晓雪微微侧目，瞥了一眼赵瑞龙。
“可是在各种工程建设和设备采购领域，靠关系赚大钱的，过去有、现在有，将来也一定还会有。”
“不管过去还是将来，只要是权力能变现的地方，就免不了会有权钱交易，这钱咱们不赚，也有其他人会赚呀！”
“依我看，仅仅只是靠加强监督监管，根本起不了多大效果，归根结底，还是要自己发展起来，再加上公平竞争，才能让权力寻租空间变小。”
“就像你刚才举的例子，如果咱们国内也有企业能生产一流的核磁共振成像仪，哪还有人敢勾结外国人，利用垄断优势卖天价赚几倍甚至十几倍的暴利？”
赵瑞龙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确实只有充分的市场竞争，才能有效降低成本、减少贪腐。”
“就像咱们汉东现在搞医疗资源集中采购，各种药品、耗材和器械，都通过公开招投标的方式集采。”
“以前物资采购，价格、数量、供应厂家，都是医院里某些人说了算，推行集中采购是降低了贪腐，但并非彻底杜绝。”
“而且有些药品和器械，可供选择的厂家本就不多，甚至就那么一家独家供应，没有竞争对手，价格自然降不下来！”
张晓雪叹息道：“所以在国内生物制药和医疗器械行业发展起来之前，给国外厂商做代理的这门暴利生意，我不做，也有的是人会做！”
“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钱我是要赚，但我绝对不会贪得无厌，更不会国产医药和器械发展起来了，还要昧着良心，帮外国人打压国货！”
赵瑞龙讪笑问道：
“你要是言而无信，将来骗我呢？”
张晓雪咬了咬牙。
“那我就孤独终老，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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