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精心驯化的小家伙们将一盘盘冒着热气的佳肴摆放在不远处的八仙桌上，动作轻盈得连汤汁都不曾晃动半分。
“小廖，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李乘风站起身，衣袂带起一阵清冽的松香。
他指着正中那道琥珀色的蜜汁火腿：
“这是你当年每次都要点的。”
又指向旁边碧玉碗里的清炖雪莲羹：
“有次你不舒服，仍然偷偷跑去吃这个。”
原来早上送来的美食都被李乘风存放在“永恒阵”中。
这个修仙世界常见的法阵不仅能保持食物鲜美，更让经过储藏的美食如同被时光精心打磨过的美玉，比刚出锅时还多了几分醇厚的韵味。
火腿的油脂凝结成完美的霜花，羹汤表面浮着的枸杞还保持着刚撒上去时的新鲜模样。
“团长，您还记得......”
廖伟的声音突然哽咽。他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桌沿，那些被岁月模糊的记忆突然清晰如昨。
当年自己不过是个连斗气都使不利索的小小盾战士，而李乘风早已是能同时施展魔法与剑术的魔武双修大师。
他从未想过，这位高高在上的团长，竟连自己这点微不足道的饮食偏好都记得如此清楚。
“小伙子，你也坐下来一起。”
李乘风突然转向站在角落的廖平湘。
年轻人惊得差点摔了一跤，求助似的望向自己的太爷爷。
廖伟笑着点头，眼角的皱纹里盛满欣慰。
他太了解这位老团长的脾气了——那些繁文缛节在他眼里，还不如一块刚烤好的芝麻烧饼来得实在。
廖平湘小心翼翼地挨着太爷爷坐下，发现桌上的菜肴竟也有几道是自己平素爱吃的。
他偷偷抬眼，看见李乘风正用茶壶给太爷爷续杯，升腾的热气模糊了两人含笑的眼睛，仿佛时光从未在他们之间划下那道修为的鸿沟。
酒过三巡，光影摇红。
廖伟借着酒意，目光却越发清明起来。
他望着对面李乘风那张仿佛被岁月遗忘的面容——百年光阴在自己脸上刻下沟壑纵横，却只在团长眼角留下几道微不足道的浅痕。
水晶杯中的“醉仙酿”已经见了底，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壁上留下蜿蜒的泪痕。
廖伟的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节奏渐渐与窗外飘落的梧桐叶同步。
他偷眼打量着李乘风，发现团长正专注地剥着一只蜜橘，修长的手指灵巧地翻动着，橘皮的清香混着酒香在空气中交织。
“小廖，尝尝这个。”
李乘风将剥好的蜜橘推过来，橘瓣排列得如同莲花。
廖伟道谢接过，却觉得这甜蜜的果实突然变得难以下咽。
他太了解团长了——这位做事雷厉风行的人物，何时有过这样迂回的做派？
廖伟放下橘瓣，粗粝的手掌在膝头摩挲。
他注意到团长今天特意换下了那件标志性的星辰法袍，只穿着普通的青色长衫，连束发的玉冠都换成了朴素的木簪。
这些刻意的寻常，反而让廖伟的心不断往下沉。
“太爷爷...…”
廖平湘轻声提醒，递来一方素帕。
廖伟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被指甲掐出了月牙形的红痕。
他勉强对重孙笑了笑，转头时正对上李乘风深邃的目光。
那眼神像是能穿透百年时光，直直望进他灵魂深处。
“团长。”
廖伟突然站起身，酒盏被衣袖带倒，残余的酒液在锦缎桌布上洇开一片暗红。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您有什么话就告诉我吧。”
喉结滚动了几下，那句压在舌尖的话终于脱口而出：
“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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