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发布会的效果不错，人情宴也顺利应付过去，神崎美月起初精神很是振奋了一些。
但没过几天助理小姐就拿来了一堆文件，从原料采购到薪资发放到装修施工，全是拨款申请，数额大得神崎美月仔细核对了几遍，方才确信其上的数字不是错手误填。
“原料和设备都是付过定金的，尾款不能拖欠否则就算我们违约，需要支付三倍赔偿。至于薪资，我们本来就一直在催进度赶工期，要是不能准时发放，第二天工人保准闹罢工，得不偿失。”
“……好的。”
神崎美月签字盖章，却没想到第二天就又收到了一摞类似的文件，只不过厚度要更高一些。
“上次是欧罗巴地区的，这次是亚美利加地区。拖欠工资的话可能会引发游行暴乱。”
简单的介绍搭配直观的后果，容不得神崎美月违逆：
“……好。”
隔天，办公桌上又神奇地多出了一摞同款申请。
“这次的薪资可以拖欠。”
“咦，那为什么？”
“主要是地皮贵。”
“……明白了。”
短短时间内连续支出了三笔大额款项，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神崎美月看着新交上来的财务报表，感觉自己没有勇气翻开再去应对一次金钱的冲击。
“其他几个地区的申请呢？什么时候递上来？”
“不用担心，那些是完工时一次性结清。不然工人们不是一拿到钱就没影了，就是去喝酒打架，可能还要我们倒贴医药费。”
“……我知道了。”
或许是看神崎美月的心情有些低落，助理小姐及时送上了好消息，表示神崎美月可以提前支取公司的股份分红，虽然数额不算多，但用来给Hendry先生买生日礼物还是不成问题的。
神崎美月：那还不算多吗？！
虽然两者的部分理念稍有出入，但在助理小姐的辅助下，神崎美月总算是坚持了两个月。
再之后，助理小姐开始向神崎美月建议调整经营策略，表示有赖于红叶过去始终坚持的长期发展路线，“Aikatsu计划”的偶像们每一步都走得很扎实，人气实力口碑样样不缺。但现在公司财政吃紧，自然不能像以往一样唯理想化，应该合理安排偶像们的工作档期，暂时拒绝影视拍摄、话剧等低曝光的长线工作，优先选择综艺直播杂志拍摄之类的高回报短周期工作……简单来说，搞钱至上。
朴素且实用的观点，给神崎美月来了当头一棒。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红叶，尊重有之，欣赏有之，感谢有之，但终究是只看到了表面上的风光。殊不知，步步无错方才不过攀登到如今高度，若非红叶哐哐砸钱，鼎力相护，这一路怕是还该有千难万险。
“就算这么做了，又能撑多久呢？”
神崎美月定定地看着助理小姐，声音很轻：
“这么长时间音讯全无，或许她不会回来了。”
“那是不可能的。”
回答的声音格外笃定：
“那样迄今以来的投入就都会变成沉没成本了。”
*
事实证明，这位个人履历通过了千筛万选的助理小姐的确眼光独到。
红叶在一个半月后潇洒回归，并且一回来就召集员工大会公布了重磅消息——
“开团体演唱会吧。”
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让众人彼此茫然互望。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成团是既定事项，但这消息还是来得太突然了一些。
红叶拍拍手：
“‘Aikatsu计划’的成员留下，其他人都别愣着了，联系设计师、规划场地、运营宣发……该做什么还要等着我教你们吗？”
随意又自然的态度，周身竖起的高墙不再，没了泾渭分明的边界感。
她变得像是一杆旗，一张帆，被四面八方的风灌满。笑语，颐指，声音飘扬。
于是所有人都立刻行动起来了。
他们鱼贯而出，摆尾，划鳍，机敏而迅捷地分散开来，去做他们该做的事。
至于命令本身，是他们毋需探究和质疑的。
他们有凝聚信念的旗。
他们有指引方向的帆。
这就够了。
他们只需齐心合力，造一座登天的龙门，共同酝酿一场革新的风暴。
*
随着门被最后走出去的助理小姐小心地关上，一切声音都被隔绝在外。
于红叶，于初代，这都是彼此之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重聚。
只是，场合不对，所以再多的情绪也只能按捺在心里。
先开口的是神崎美月，也只能是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有绝对的发言权。
但第一句话，是要用寒暄问候平淡铺垫，关心对方拉升好感，还是先谈工作公事公办？
一时间，贪心作祟，神崎美月张口：
“红叶，你总算是舍得回来了。”
一句话，将平铺直叙的事实、体贴情绪的关心、对工作不负责任的暗指三者杂糅在一起，言语实在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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