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提前至少一天潜入,安放一个足够可靠、能抵抗变电站内部电磁环境干扰的定时起爆装置。
“如果手枪失手,或者目标路线改变……”
彼得罗夫的声音有些沙哑。
“那就用刀。”
李海镇从工具箱里拿起一把刚磨好的刺刀,“或者,制造混乱,把他逼到预设的刺杀点。”
每一个可能性都在他们脑中推演了无数遍,每一种结局都通向同一个终点——
要么目标死,要么他们死,或者两者皆是。
“也许是因为我们把手机丢了,”李海镇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们最近追查的风声……好像真的放缓了。”
代价是,他们彻底成了断了线的风筝,飘荡在风暴中心,无人指引,也无人救援。
李海镇拿起那个冰冷的金属烟盒,打开,目光在那两支过滤嘴颜色略深的香烟上停留了片刻。
他合上盖子,将它郑重地放进贴身口袋,紧挨着心脏的位置。
彼得罗夫将最后一把伪装成内六角扳手的撞针组件塞进工具箱,拉上了箱子的拉链,金属齿咬合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很快,饭点到了。
桌上散落着几只空罐头盒和包装纸,面包屑撒在油腻的塑料布上。
这是他们能准备的最后的晚餐,廉价、冰冷。
彼得罗夫拿起最后半块粗粝的黑麦面包,掰开,将稍大的一半递给李海镇。
李海镇垂着眼,没有立刻去接,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金属烟盒,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吃吧。”
彼得罗夫的声音很低,却又奇异地平静。
“明天……谁也说不准。”
李海镇终于抬眼,接过面包,指尖只堪堪擦过彼得罗夫的手掌边缘,没有任何多余的触碰。
烛光在他深陷的眼窝里投下浓重的阴影。
他咬了一口面包,咀嚼得很慢,很用力。
“我们……”
李海镇开口,声音干涩,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
“……聊点什么吧。”
与其说是邀请,不如说更像是一种命令,一种对自己内心某种从未有过的、不合时宜的冲动的妥协。
彼得罗夫往简陋的金属杯子里倒了点带着怪味的本地伏特加,推过去一杯。
他端起自己的杯子,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浑浊的液体在烛光下晃动。
“聊点什么?”
彼得罗夫重复着,嘴角扯出一丝极淡、极短暂、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阿尔法和侦察总局,联手在基辅的心脏地带搞刺杀?这故事本身就够荒谬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李海镇摩挲烟盒的手指上,“……聊我们是如何一步步走到这里的?”
沉默再次笼罩下来,只有烛芯燃烧时的噼啪轻响。
过了许久,李海镇才再次开口,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那艘船……第聂伯河上。你冲过来的时候,”他抬起眼,烛光在瞳孔里跳跃了一下,像濒死的萤火,“我以为你会把我推开,或者……直接给我一枪。”
彼得罗夫抿了一口伏特加,浓烈的劣质酒精灼烧着食道,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
“把你推开?那你瞬间就会被打成筛子,任务立刻失败。给你一枪?”
他摇摇头,脸上那点虚假的弧度彻底消失了。
“一个活着的、能开枪的朝鲜侦察总局大尉,在那时候比死了有用。至少能多拉几个垫背的。”
他的理由冰冷、功利,剔除了任何属于“人”的温度。
这是他们这种人唯一被允许拥有的逻辑。
李海镇拿起酒杯,灌了一大口伏特加,灼烧感直冲头顶,让他不由自主地微微晃了一下。
他猛地放下杯子,金属杯底磕在桌面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我有个妹妹。”
李海镇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带着酒气的沉寂。
他没有看彼得罗夫,目光死死地盯着蜡烛跳跃的火苗,仿佛那光能烧穿他封闭的记忆。
“很小的时候就……病了。家里没钱。父亲跪在干部家门口,求他们批条子买药……跪了一夜。”
他的声音很平,听不出悲喜。
“第二天早上,干部的儿子出来,扔给他几张钞票,像打发要饭的。父亲捡起来……那钱,只够买半盒止痛片。”
彼得罗夫握着杯子的手,指关节微微突出了一点。
“妹妹走的那天……很疼。”
李海镇继续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里凿出来的。
“她抓着我的手,力气很大。她说……哥哥,好冷。”
他停顿了很长时间,长得蜡烛又短了一小截,蜡泪堆叠在烛台边缘,如同凝固的血。
“后来……我有了挣钱的路子。我给家里寄钱,很多钱。盖了房子,父亲看病,母亲……能吃饱穿暖了。”
他吸了一口气,“他们……以为我在平壤,当上了大军官,很出息。”
他终于抬起眼,看向彼得罗夫,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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