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舅，你怎么不开灯啊？”向鹏飞有些诧异。
他还以为庄超英又跑到学校，不回来了。
没想到却是自己跑回来了。
庄超英抬头愣愣地看着几人，心中有一瞬间的怅然和欣喜。
庄图南在另一边，不知道也坐了多久。
庄图南站起身，走到黄玲身边，声音有些疲惫，“妈，你们回来了，栋哲没事吧？”
林栋哲的嘴唇被白纱布包裹着，发出呜呜含糊的声音，
“苟，沃么四。”
黄玲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径直走进小隔间，将刚刚买的婴儿服装一件一件整理好。
庄筱婷跟在后面。
见黄玲一言不发，有些担忧。
她最终鼓起勇气说出那句话，“妈，要不你离婚吧，我跟哥两个能养你。”
黄玲听到女儿的话，
瞬间落了泪。
女儿的理解，让她觉得起码这些年的支持不是那么荒芜可笑。
黄玲握着庄筱婷的手，“筱婷啊，妈不能跟着你去上海，你生孩子的时候妈能去照顾。”
“但是妈不能一直住在你家，宋莹和林工人好，但是妈不能因为人家人好就一直住在女儿女婿家。”
庄筱婷十分不理解。
她缓了缓心绪，“妈，那房子我也出钱了，你能住。”
黄玲却摇了摇头，眼中满是灰败。
“筱婷啊，你别怪妈轴，等你以后就能理解妈妈了。”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那都是将心比心的，不是仗着人不计较，就一个劲的薅的。”
庄筱婷心疼她，她理解妈妈在这个家的委屈，理解妈妈想要自己过得好的心。
可她何尝不是一样，希望她能被爱着。
庄筱婷的头轻轻靠在她的腿上，睫毛轻颤，微微闭上眼睛，感受来自母亲的味道。
黄玲的手弯钩成梳，一点点将她被风吹成结的头发梳散开。
“筱婷啊，只要你们平平安安，幸幸福福的，妈妈就心满意足了。”
庄筱婷眼角划过一滴泪，心头密密麻麻的疼。
脑海中忽然想起，林栋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只要你成绩下降，庄叔叔就一定回来了。”
庄筱婷捂着脸，哭得大声，“妈，我第一次生孩子，我怕。”
“我只想你陪在我身边，你去上海陪着我好不好？”
庄筱婷近乎哀求的目光，
让黄玲的怯懦无处可逃，却也让她觉得自己似乎是一个有用的人，是一个深深地被需要的人。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好，妈妈去陪着你。”
庄筱婷那句“妈，要不你离婚吧”，在看见黄玲脸上的悲愤时，咽了回去。
她吸了吸口气，想了想，慢慢来吧。
总要有一个适应过程的。
门外，传来了争吵。
庄奶捂着肚子，“超英啊，你去给我和你阿爹做点饭吧，我同你阿爹一天没吃饭了。”
庄家爷爷背着手，站在电视机前面，无差别地瞪着这个家的所有人。
一整天，庄超英放空了思绪，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考虑，就这么枯坐了一天。
庄图南也是，父子俩就这么坐着。
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开灯。
庄奶还在喋喋不休地告状，“栋哲也太不懂事了，自己吃那什么汉堡，让我同 你阿爹在旁边看着，我同你阿爹都不晓得那劳什子汉堡什么味道。”
“他就这么吃了一路，就让我跟你阿爹看着。”
……
庄奶的喋喋不休，让庄超英头皮发麻。
他嘴唇翕动。
指责的话，在触及林栋哲像木乃伊一样的包扎咽了回去。
他木讷地起身，“我去给你们煮个面。”
说完，他就想匆匆逃离。
坐在门边上的庄奶却拦住他，笑道：“超英啊，你陪着我们聊聊天。”
“我同你阿爹都好久没跟你聊天了，栋哲啊，你去，给我和你阿爷煮碗面。”
林栋哲和向鹏飞对视一眼，两人在彼此眼中纷纷看出了戏谑。
向鹏飞小声哔哔，“外婆这是记恨你不给她吃汉堡呢。”
林栋哲挑挑眉，不置可否。
庄爷一回头，就看见两个吃瓜的小崽子。
一边吃瓜子，一边看着电视。
他一把抢过电视遥控器，就将电视关了。
怒声道：“还不快去，等着三请四请吗？”
向鹏飞走上前，一把抢过遥控器。
“电视机买来就是看的，藏着干嘛，又不会生钱，也不会下房子。”
庄爷气急了，面红耳赤地指着向鹏飞。
庄超英似乎是见不得父亲这么生气，也见不得别人这么忤逆。
他吼道：“鹏飞住嘴，这是你阿爷。”
林栋哲快速逃离，奔向厨房，真去煮了面。
庄爷看见有人给他撑腰，更加的肆无忌惮。
庄奶却是觉得之前林栋哲他们对自己不过就只敢在私底下罢了，不敢在明面上这么做。
只要狠狠拿捏住大儿子，
那这几个小辈，就还是孝顺的。
说着，对庄超英的态度更加和蔼起来。
她笑道：“超英啊，上午的事是我们没有事先跟阿玲说，不怪她生气，你同她好好说，别吵架。”
庄奶叹了口气，“妈就是希望你们都能和谐，一大家子，相互扶持多好啊。”
庄超英点点头，十分认可她的话。
庄爷转了一圈，找不到趁手的工具，
若是此刻他手里有一根木头，他一定毫不犹豫地砸到向鹏飞的头上。
向鹏飞被庄超英吼得讪讪闭了嘴。
庄家爷爷走上前，抱着电视机就要砸。
向鹏飞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电视机两千，钱包够，就砸。”
庄爷不屑地想，就凭你也能从我这里拿到钱？
可是想到之前，他和林栋哲两人互相打配合，愣是从他这里拿走了钱。
他讪讪地放开了电视机。
见他放手，向鹏飞有些失望。
庄奶却是松了一口气。
再赔，钱包是真的没了啊！！！
庄奶面不改色地转移开话题，“你阿爹啊，从前就是这般，脾气容易冲动，但是他是真心为你们好的啊。”
“老大你说，你当初要上学，全家是不是勒紧裤腰带也要供你上？”
庄超英似乎也被带进了往事的回忆中，脸上的寒冰化开了，满是希望全家和谐的心再次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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