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问题所在，姜吾满脸悲腔，却还是强忍着心疼，与李家一群人对起时间来。
要是再西北大陆，好歹有一堆的帝国，每个帝国都有自己的历法、年号，这事还稍微方便一点。
可这里是中州，这地方连个帝国都没有，全是一堆宗门、家族，压根就没有历法这东西，大家对时间的记载极其模糊。
杨向就在一旁听着姜吾和李家一群长老扯七扯八，对质起来。
偏偏李家一群人堪称“不学无术”，平时一打起架来，旁边的路人甲个个博学多识、通晓古今，随便见到个人，就能惊呼出对方来历，是某某宗门的谁谁谁，父亲、老师是谁，随便看见一门斗技，都能倒吸口气，说出这是失传了多少年的强大斗技。
可李家一群长老，却是一问三不知，姜吾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勉强确定下时间线。
“九百年，原来不是六百年，而是九百年……”
他满脸呆滞，他被魂殿暗算，关入胤天界，居然已经是九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杨向颇为惊讶，这时间确实有点长了，九百多年前，说不定云岚宗都还没有建立，加玛帝国也不存在……
“道友节哀。”他安慰道。
姜吾却勃然大怒，朝他怒吼：“节哀？你让我怎么节哀？”
“九百年时光，我的家族，我的父母，我的老师，我的爱人，我一切的一切，全都沉寂在了这漫长的光阴里，我熟悉的一切，全都没了！”
“你让我怎么节哀？！”
姜吾嘶声力竭的咆哮着，满脸苍凉。
杨向抿了抿嘴唇，很想说一句，九百年光阴算什么？他穿越到斗气大陆，还跨越了不知道多少亿万里的时空呢。
他熟悉的一切，不也全都没了吗？
甚至这世界，还有“斗气”这种明显不科学的东西，他的三观都跟着一起崩塌了。
但话到嘴边，杨向还是闭上了嘴巴。
好吧，不是每个人都能和他一样，拥有一颗强大的心灵的。
姜吾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城市，失魂落魄的往远处走去。
李家一群长老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位前辈，是从九百年前闭关到现在都？”那斗王说道。
其他人却立刻摇头，“不可能，斗宗绝对活不到九百年，这么长时间，就算是斗尊强者，寿命也要走到尽头。”
于是李家一群人又陷入懵逼中。
杨向挠了挠头，觉得事情有点难办。
他是真没有想到，事情还能这么曲折离奇，姜吾居然被关了九百年，所谓的姜家，也早在六百年前就覆灭了……
至于姜吾为何能活到现在，大概也和胤天界的特殊环境，还有魂怪有关吧。
“唉，我的报酬，你还没给呢！”
杨向叹了口气，往姜吾的方向追去。
姜吾神情呆滞，漫无目的的在城中游荡着，也不知道避让，时不时就与行人撞在一起，犹如一个失去神智的疯子。
一连晃了好几个时辰，他出了城市，游荡到了城外。
一株残柳下，姜吾回过头来，看着好跟在他身后的杨向，眼神迷茫，“鹜道友，你说我现在该干什么？”
他熟悉的一切，都淹没在了时光长河中。如今的他，虽然逃出了胤天界，却依旧孑然一身。
杨向想了想，“要不先把我的报酬给了？”
他大老远跑来无风城，可完全是冲着姜吾说的“重谢”来的。
姜吾苦叹一声，“我们姜家有一门传承斗技，名为《无风起浪》，极其厉害，乃是地阶高级斗技，往日绝不外传的。”
“不过如今，姜家早已经没了，便给道友当做报酬吧。”
杨向一听，立刻喜上眉梢，地阶高级斗技，这已经是仅次于天阶斗技的存在了！
他身上地阶斗技虽然不少，可全都是地阶低级、中级斗技，高阶斗技一门都没有。
不过他还是有些贪心，问道：“姜吾道友，难道你身上就没有天阶斗技吗？”
姜吾摇头，“我们姜家放在中州，也只是略微强一些的家族，能有这门地阶高级斗技，已经是祖上拥有奇遇，哪可能有天阶斗技？”
杨向目光微闪，“姜家虽然没有，但冰河谷肯定有吧？”
好歹是中州排得上号的大宗门，传承数千年，杨向不信冰河谷没有天阶斗技！
而姜吾，乃是冰河谷主的亲传弟子……
熟练姜吾脸色却是一变，肃然道：“我愿意将《无风起浪》送给道友，是因为姜家已经覆灭。”
“可如今冰河谷还存在，老师对我有教导之恩，我怎么可能将冰河谷的斗技传于你一个外人？就算你杀了我，也绝不可能！”
他的话掷地有声，说得无比坚定。
但杨向不肯放弃，闷声说道：“可覆灭姜家的，就是冰河谷！”
“姜吾道友，你老师早已经去世，如今的冰河谷主已经不是你老师，冰河谷又屠戮了你的家族，难道你就不恨冰河谷吗？”
这也是杨向先前听到的，六百年前灭了姜家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冰河谷。
姜吾神情，顿时又变得复杂起来。
这事说起来，又与花宗牵扯上了关系。
在九百年前，姜吾的那个时代，冰河谷与花宗的关系是非常好的，他甚至还与当时花宗宗主的一位女弟子相互爱恋，暗定终身。
有这层关系在，导致姜家与花宗攀上了关系，两家往来颇为密切。
可谁料时移世易，六百年前冰河谷与花宗关系突然恶化，姜家没看清楚局势，依旧与花宗眉来眼去，还不自量力，想要劝冰河谷与花宗重归于好。
那时姜吾老师已经去世，新的冰河谷主直接判定姜家“通敌”，派出执法队，将姜家夷平！之后还和花宗爆发大规模冲突。
当然，这已经是几百年前的往事，如今冰河谷与花宗关系重归于平淡，彼此没有什么冲突。
可一想到，自家师门居然灭了自己家族，又和自己道侣的宗门爆发大战……
姜吾就觉得，自己是中州最苦的人！
九百年往事，何其荒诞？
“鹜道友，不必多说了，我不会将冰河谷的斗技给你的。”
姜吾苦叹一声，满脸的苦相，“你拿纸笔来，我将《无风起浪》写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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