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少侠。”张玉麟左手捶胸，以军礼相见。“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李季安，云宗玥。”
鼎鼎大名呀，怪不得一出现就能惊走陈曦阳这样的大修行者。张玉麟感慨道，“可惜现在修道晚了，不然一定投身二位门下。”
见云李默不作声，张玉麟又问道，“二位前来，所为何事？”
“我前几天去了一趟南蛮，把看到的情报和你说一说。”
张玉麟眼前一亮，这才想起来李季安是斥侯出身，笑道，“想必是王真人的安排。不知真人现在哪里？”
李季安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当初墨文博要求王道林南下找师父，他答应了，但他并没有那么做。
王道林先回了云悠居，给师妹吴飒行留了一封信。
师妹亲启：
皓月当空，星河璀璨，此刻独坐静室，心潮澎湃，泪湿衣襟。援笔之际，悲从中来，此笺既是我之深情，亦生死诀别之言。
我曾以为，修道之人，应心如止水，不为情爱所困。然而，你的出现，却让我心中的止水泛起了滔天巨浪。你的每一次回眸，每一次笑语，都如同春风拂面，让我心生欢喜。你的每一次挥剑，都仿佛在我的心田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记；你的每一次笑语，都如同天籁之音，回响在我孤寂的心间。我深知，这份情感，已超越了师门情谊，是我内心深处最真挚、最热烈的爱慕。
然而，世事无常，命运弄人。我身为修道之人，渐得大道之际，却身入朝局，道心蒙尘；身陷战场，手染血污。招致天怒人怨，天谴终究到来。这所谓的情分，只好到此为止。说与不说，结局终是一样。
你是我心中的骄傲，你的勇敢与坚强，让我深感敬佩。我愿你，在未来的日子里，无论遇到何种困难与挑战，都能保持刚毅，勇往直前。你的路，应由你自己去走，去追寻那份属于你的梦想与自由。
请记住，无论我身在何方，我的心，永远与你同在。若非魂飞魄散，我将于九幽之地默默祝福你，守护你。愿你的世界，永远充满阳光与欢笑；愿你的心中，永远怀揣着梦想与希望。
最后，我想说，遇见你，是我一生中最美的风景。虽然我们无法携手共度此生，但你的存在，已让我的世界变得如此美好。谢谢你，给了我这份难忘的记忆。
自此，山高水长，愿你和众师弟各自安好，各自珍重。若有来生，愿再相遇，携手共度此生。
师兄诀。
写完之后，他看了又看，终究觉得不妥。自己都快死了，把别人也惹得泪眼婆娑，有什么意义呢？于是他撕掉这张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重写了一封。
师妹亲启：
天谴即将到来，非人力所能及。你和各师弟要各自安好，以我为鉴，不可再入朝局，诸多身不由己，难得大道。以免身死道消之际，愧悔无地。
我死之后，你就是大师姐，照顾好师弟们，不要与他们怄气。静等师父回来安排诸事，愿你早日修得正果，跨越剑圣之境。
王道林。
寥寥数笔写完，王道林比较满意，将张灿送的戒尺当镇尺，压住了这封信。
他拍拍手站起来，推开房门，看见天际若有若无的雷云慢慢飘了过来。
雷击？天谴有多种，雷击最为常见，也最能震撼人心。不过自己最擅长的就是雷法，死在雷击之下，就多了一份莫名其妙的心酸和诙谐。
他叹了口气。这天书给谁呢？老师不在，给李季安最好。但上次已经试过了，李季安什么都看不到，说明天书与之无缘。吴飒行一心修剑，也不适合。老四不用说了，只喜欢玩毒，境界还低。他突然很怀念已经死去的老三，天赋好，境界高，要是能看到天书，说不定真的可以炼出长生丹、不死药之类的东西。
他握着天书，沉思良久，往前轻轻跨出一步。
石屋中的老僧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王道林。
“你来了？”
“来了。”
老僧轻叹一声，“你的师父、师弟皆因修为过于逆天，人才难得、且心肠慈悲，我才拉他们一把。你滥杀普通士卒，引发天谴，我也帮不了你。”
“我知道，”王道林轻笑道，“我不是来求你救我的。既然前辈与世无争，和所有人都没有利害冲突，我想问问前辈，这本天书，究竟托付给谁比较好。”
老僧想了想，合十道，“天书本就是天物，也许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比较好。”
“前辈想要吗？”
“不想。”
“为什么？”
“身外之物。尘归尘、土归土，要也无用。”
“前辈的意思，人终有一死，所以什么都要看淡一些？”
“那我们修行又是为了什么，活着又是为了什么？众生皆苦，不如一死了之。”老僧慈祥地看着他，缓缓说道，“世间万物，无论曾经如何辉煌灿烂，或是卑微平凡，最终都将回归到构成它们本原的土壤与尘埃之中。这不仅是对生命终将消逝的坦然接受，也是对自然界平衡法则的深刻敬畏。”
看着王道林若有所思的样子，老僧继续开导，说道，“在生命循环往复的过程中，每一粒尘埃都承载着过往的记忆，每一片土地都见证了无数生命的轮回。它们无声地诉说着，万物皆有其时，、兴与衰，不过是宇宙大戏中一幕幕交替上演的场景。人亦不例外，包括大修行者。我们的身体源于自然，终将归于自然，这一过程提醒我们珍惜当下，理解存在的意义不仅仅在于个体的长久留存，更在于如何在这有限的时间里，为这个世界留下美好的东西，让爱与智慧得以传承。”
王道林点点头，内心欣慰。原来自己也未曾走错路，只是走不通而已。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个仁慈而温暖的大修行者，万中无一。你的师父张灿，不如你远甚。”老僧的眼中出现一丝不忍和惋惜，“但进入庙堂，就是你的取死之道。这是大修行者的宿命，是天地平衡万物的法则的体现之一。”
王道林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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