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浮动着热浪,仿佛连夜色都被熨烫出细密的褶皱,终于驱散了那一切濒临窒息的寒。
若火躺在火圈中央,整个人像被抽空一般。
他胸膛起伏剧烈,粗重地喘息着,独眼中映着周围跳动的焰。
原本暴起的血管正如退潮般缓缓平复,隐入皮肤,只余一层薄薄的汗光在肌肤上闪烁,像一支快要燃尽却拒绝熄灭的烛火。
然而,这份来之不易的清晰,却让另一个困境愈发刺目——
那一圈泥潭,像是有自己的意志,仍在缓慢蠕动。
泥水里,隐隐有气泡破裂的声音,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心跳。
艮炁与兑炁相互纠缠,几乎成了一种封锁。
那沼泽像从地心中源源不断生出,顽固、冷漠、不可挽回,迫使二人不得不持续催动所剩无几的元炁,勉力维持着不下沉的姿态。
“门开,速去!”
白兑齿间挤出这四个字,脸色如雪,声音被痛苦碾碎。
若火不敢怠慢,强撑着跃向艮尘来时的那方青石,头也不回地喊道:“玄谏添柴,我马上来!”
玄谏费力起身,应声的力气都没有,转身抱起枯枝,缓慢地添柴。
…...
艮位结界点。
若火疾步冲过水瀑,冰冷的水流瞬间浸透衣衫,紧贴在他灼热的皮肤上。
水幕后的洞穴幽暗潮湿,他周身蒸腾的热气与洞中阴冷的水汽碰撞交织,形成一片朦胧的雾霭。
就在穿过水帘的刹那,前方景象豁然开朗——
那间熟悉的艮位静室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素雅的帷幕低垂,木质餐桌与茶具摆放齐整,甚至能瞥见屏风后那张铺着青灰布衾的卧床。
门真的开了!
这意料之外的畅通让他心头猛地一松,欣喜若狂!
若火毫不耽搁,急踏而出!
——“砰!”
一声闷响!
他整个人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却坚不可摧的琉璃墙,鼻梁传来一阵酸涩剧痛!
若火愕然抬头,静室的景象依旧清晰无比,分毫未变——
青玉床榻纤尘不染,帷幔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微风轻扬。
甚至连对面石壁上那行墨迹遒劲的规章都看得一清二楚——
【每日辰时,酉时用膳。坤界子时门开,三次后午时关闭。】
那一行字,冰冷森严,像是一种静默的讥讽。
若火独眼圆睁,满是难以置信:“怎么……?”
他压下心中骤起的慌乱,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再次向前探去。
指尖所触,并非空气,而是一种冰冷、坚硬且平滑的质感。
随着他轻轻一点,那层看似空无一物的“空间”表皮,骤然浮现出无数细密、锋利的蛛网状裂纹,如同冰面被石子击中,瞬间蔓延开来!
透过裂纹的缝隙,隐约可见后方真实存在的、粗糙而冰冷的岩石洞壁。
待他惊疑地缩回手指,那诡异的裂痕竟如活物般迅速弥合、消退。
不过眨眼工夫,眼前再度恢复成艮位静室安然无恙的景象,近得仿佛一步就能跨入。
“他娘的……什么鬼东西!?”
若火不信邪,后撤半步,低吼一声,侧身用肩膀猛地朝那片虚像撞去!
“轰——!”
更剧烈的反震力传来,比之前更密集、更宽广的蛛网裂纹应声爆开,几乎布满了整个视野!
强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狠狠弹飞,重重摔落在潮湿的岩石地面上!
若火仿佛顿时明白了什么:“...妈的!”
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瞪了一眼那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生机,猛地转身,朝着溪边方向狂奔而去!
…...
…...
溪边的景象比他离开时更为惨淡。
白兑与艮尘的脸色已不是苍白,而是一种泛着青灰的死寂,仿佛生命正从他们体内一点点抽离。
玄谏刚将几根枯柴添入火堆,火星噼啪炸响,映出他额角密布的冷汗。
火焰高得几乎要舔到树冠,周围的空气被炙得发白。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玄谏转头,正看见若火踉跄扑来!
若火湿透的衣袂紧贴着贲张的肌肉,每一步都踏得泥水飞溅,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出不去!”
他奔向几人,独眼因急切和愤怒布满血丝,指向艮位结界点:“就在眼前!连艮尘的床我都看着了,可就是过不去!像有堵看不见的墙挡着!”
玄谏瞳孔一缩,蹙眉:“什么意思?”
若火焦躁地抓扯着自己汗湿的头发,来回踱步:“妈的,妈的!原来是这意思!”
“是次数!肙流那老妖婆说的四次机会……”
他声音沙哑,充满不安,瞪着这周围如坟墓般的寂静,几乎是吼出来的:“子时门开,只能进,不能出!我们要想逃离这鬼地方,必须硬生生熬到明日午时!”
这句话落下,整个空间似乎都安静了。
玄谏垂眸看着自己微微发颤的指尖,那上面还沾着泥泞与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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