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说实话，江意没想到他第一个问的居然是他哥知不知道他性向，难道他惧哥的事情已经全城皆知了吗？
“我哥不知道。”江意老实回答。
“是没告诉他，还是不敢让他知道？”周衍问。
“当然是——”
“不敢告诉我哥了。”江意苦恼地说。
“那你不怕有一天他知道吗？”周衍问。
“我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我哥，两说呢，再说了，我死而复生，我哥看到我估计都得哭出来，肯定不会管我喜欢男的女的了。”
江意说这话底气十足，他了解他哥，他大难不死，别说喜欢男人了，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也摘下来给自己。
“是吗？”周衍轻笑，说：“你不怕，我压力可大了，到时候你哥要是打我，你可得护着我点。”
“我哥怎么会打人，我哥可是文明人。”听到周衍这么说江慈，江意有点不乐意了。
周衍没反驳他，而是摸了摸江意的脑袋。他心想，江慈啊，要想真正被江家人接纳，还得过江慈那一关。
对江慈这人，周衍见过几次，仅凭他外表流露出来的气势就断定出这人深不可测，不好惹，他没与他正面交锋过。
看到江意打了个哈欠，周衍打住了话题，说是时候睡觉了。
江意点点头，闭上眼睛睡觉了。
早上，周衍起来煮了芋头，江意刷牙后，掰了一半就着水吃了。
周衍说今天冷，让他不要出去了，他出去把芋头竿收回来切碎腌制。
江意说好。
江意吃完后，钻回了被子里面，见周衍把芋头杆收回了岩洞。
“晒干了吗？”
“嗯，水分干得差不多了。”
周衍一边说，一边拿出刀，开始切芋头杆。
江意在一旁看着他把芋头杆切成两厘米长短的段，装进碗里。晒干的芋头杆体积缩小了很多，但也还是装了三碗。
“接下来呢？”江意还没见过，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凭感觉。”
只见周衍每个碗里撒了一点盐，然后把芋头杆拌匀，然后就装进他之前准备好的洗干净的瓶子里面。
这个过程不到二十分钟，江意看得目瞪口呆，问：“就这样？”
“嗯，就这样，只有盐，就就用盐腌制，好了，我把这三瓶芋头杆放在阴凉处，每天要放下气，怕发酵会把瓶子炸了。”
“有那么夸张吗？还会炸瓶子，这么危险？”江意问。
“你高中生物没学过微生物发酵吗？微生物发酵产生气体要及时排放，不然越来越多，真的会炸。我外公之前泡过花蜜，不知道他放了什么东西进去，每次开花蜜的瓶子，都会听到砰的一声，然后盖子就掉落到了地上。”
“那你当时不是吓死了？”江意嗤嗤地笑。
“是啊，当时还小，不懂，每次开花蜜瓶子都提心吊胆的，生怕把我炸咯。”周衍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也是忍不住笑了。
“你小时候还挺快乐。”江意感慨了一句。
“为什么这么说。”
“从你的话里面，我可以推断出，你外公对你非常好，教你编织各种东西，怕你被引路鱼骗专门带你蹲点找，还给你泡花蜜吃。在你提起你外公的时候，你的眼神都是很温柔的，你自己没有发觉吗？”江意说。
周衍苦笑，没想到江意观察得这么仔细。
“嗯，我确实很喜欢我外公，也喜欢在乡下的日子，虽然苦了一点，但是每天都很快乐，早上睡醒外公会给我准备好鸡蛋粥，吃完我就背着小书包去上学，放学回家，饭前总会有水果，有时候是苹果，有时候是西瓜。春天，他会带我去挖竹笋，夏天，会带我半夜去抓青蛙，摸黄山，秋天，会带我收割稻田，冬天就那也不去，窝在家里琢磨各种吃的。外公给了我一段很幸福的时光。”
“你外公真好，可惜我没见过他老人家，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我。”江意叹了一口气说。
“有机会，会带你去的。”周衍说。
江意点点头，也没在纠结这个问题。
羊皮泡了两天，羊毛吸满了水，死沉死沉的，江意和周衍两人一起动手才把羊毛拧干，挂到架子上。
江意伸进桶里抓起羊皮的一角，水非常冰，他的都都被冻红了，麻麻的。
他看到周衍拿着刀刮羊皮的碎肉的手也被冻红了，有点心疼，怕他一个人弄太久，也跟着一起弄羊皮的碎肉。
羊皮泡了两天，碎肉和皮很轻易被刮下来。但由于天气的原因，两人的手冻得不听使唤，想着赶紧弄完回岩洞。
好不容易弄完，江意感觉手冻得都没知觉了。
周衍连忙带江意回岩洞，让他坐在火堆旁烤，然后烧热水给他喝，等他缓过来之后，用热水给他洗脸、泡手泡脚。
一通折腾下来，周衍都出了一身汗。
天气越来越冷了，他盘算着洞里的食物够吃，除了必要的水和柴火，他不打算再出岩洞了，就在洞里过冬了。
冬天，阳光不好，羊皮晾了五天才晾干，这几天，他们没出过离岩洞很远的地方，在岩洞附近透透气，然后又躲回岩洞里。
周衍用羊皮给江意和自己做了一双棉拖，样子很丑陋，但是胜在保暖，剩下的羊皮给江意做了一副手套和一件小褂子。
说是小褂子，就是剪去做手套的两块羊皮，让江意伸手从两个洞穿好，没有针线，只能拢一拢保暖了。
冬天实在太难熬了，天气又冷，又缺衣少食，江意忍不住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这一次，他是把他前半生的苦都吃完了。
他现在疯狂想念夏天，他情愿热死也不要冷死，真的真的太难熬了。
江意现在很想家，想念美味的食物，想念他超大的床，想念他的小侄子果果，也想念家里面人。
他曾经期待着家里面人能找到他，可希望一次一次破灭，他现在已经不抱希望了。
这辈子，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到海城，见到家人。
在日复一日寒冷的冬日中，江意和周衍熬过了他们在荒岛的第一个冬天。
春天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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