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沐晨推开家门时，电子锁发出"嘀"的轻响。
西装外套沾染着些许暮色的潮气，他随手将公文包扔在玄关的胡桃木置物架上。
智能管家立刻亮起暖橘色氛围灯，在深灰色大理石地面投下流动的光斑。
"欢迎回家，室内温度26℃，空气湿度......"
他扯松领带的手指突然顿住，恒温系统显示客厅从下午三点就维持着这个温度。
但沈熙最讨厌空调长时间运转的干燥感，往常这个时间，她应该早就打开了全屋新风系统。
"熙熙？"
声控灯应声而亮，水晶吊灯的光晕像碎钻般洒在一个蜷缩着的身影上。
沈熙的黑色丝绸睡裙在真皮沙发上蜿蜒成一道墨痕，她赤着脚踩在地毯流苏上，面前冷掉的摩卡在骨瓷杯沿结成灰褐色奶皮。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熙抬头时铂金项链滑进锁骨阴影，那是去年圣诞他亲手戴上的礼物。
此刻钻石吊坠随着她颤抖的呼吸起伏，在暖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寒芒。
肖沐晨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沙发前，真皮坐垫随着重量凹陷。
他这才看清沈熙苍白的面色，睫毛膏晕染在眼睑下，洇成两片青灰的蝶翼。
"手怎么这么凉？"
肖沐晨拢住她冰凉的指尖，却被反手攥住手腕。
沈熙的指甲几乎掐进他掌心肌肤，落地窗外最后一缕晚霞正被夜幕吞噬，她喉咙里滚出破碎的颤音："沐晨，我看见了......"
记忆随着暴雨倾泻而下。
九岁的沈熙攥着新买的《小王子》躲在车库转角，油墨香混着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
男人低沉的嗓音裹挟着雨声："术后并发症很正常。"
她贴着潮湿的水泥墙挪动半步，看见沈慕南的鳄鱼皮鞋碾过积水，铂金袖扣在闪电中反射出一道冷光：
"这是最新的β受体阻滞剂？"
穿白大褂的男人推了推金丝眼镜：
"只要调整剂量，心肌缺氧的症状会很像自然衰竭。"
"下周的医学峰会，林教授正好要去苏黎世进修吧？"
惊雷炸响时，沈熙一个不小心撞倒了身旁的消防器。
等她爬起来，黑色奔驰尾灯正刺破雨幕，车牌ZA6688在铁门外一闪而逝。
而沈慕南转身时领针折射着诡异蓝光，唇角扬起令她终生难忘的弧度：
"小熙，你看到了什么？"
幼小的沈熙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大脑一片空白。
沈慕南步步逼近，在惊起的阵阵闪电下，脸上带着一丝狰狞。
但片刻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后缓缓离开。
十天后，爷爷在睡梦中停止了呼吸，而医院的相关病例则不知去向。
主治医师林淮安辞职移民的消息，登在当天晚报社会版最不起眼的角落。
"......沐晨？"
沈熙的呼唤将肖沐晨拽回现实。
她不知何时跪坐起来，丝绸裙摆纠缠在膝头，像朵颓败的昙花：
“虽然过去了许多年，但有心去查的话，一定会查出些东西来。”
"高盛资本最近不是在接触你吗？他们旗下有家医疗数据公司，应该能帮得上忙！"
肖沐晨瞳孔微缩。
环球医疗集团的logo突然浮现在脑海——
这家公司，可是掌握着全世界23%的私立医院诊疗数据。
"威廉·陈明。"
他摸出手机调出行程表，"后天闵江游艇会有他的私人酒会。"拇指抚过沈熙眼下的晕妆，"放心，一切交给我。"
两日后的傍晚，在游艇璀璨灯光的照耀下，闵江水面浮动着一层细碎的金箔。
肖沐晨倚在"蔚蓝号"三层甲板的香槟吧前，手工西装袖扣与水晶杯相碰发出清响。
他望着远处正与名媛调笑的威廉·陈明，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
"听说陈总刚拿下古塞国立医院的线上诊断系统订单？"
他晃着杯中琥珀色液体截住对方的去路，腕表表盘在暮色中闪过幽蓝：
"倒是巧，我这边有批鹰酱国进口的医疗级钛合金，闲置已久......"
陈明耳后的肌肉抽动一下。
肖沐晨知道这个微表情的含义——
一天前他特意让助理查清了对方正在头疼的供应链危机。
当游艇驶过跨江大桥时，两人已经站在顶层观景台吞云吐雾。
肖沐晨将燃着的雪茄按灭在水晶烟灰缸里，状似不经意道："听说贵司的医疗数据库能追溯到二十年前？"
江风掀起陈明的阿玛尼领带，他眯眼盯着这个年轻得过分的科技新贵：
"肖总对古早病例感兴趣？"
"家父有位故交，叫林淮安。"
肖沐晨掏出手机，屏保是沈熙窝在沙发看书的侧影，"98年在仁和医院心外科供职，后来......"他故意让尾音消散在汽笛声中。
片刻后，陈明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细微反应让肖沐晨心脏狂跳——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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