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悠悠看着面前的一老一少，很难相信那位张参谋不是在给她找茬。
王工、刘工已经自告奋勇要留下来了，他大手一挥非要让研究所换两个，理由是要找个年轻点的体力充沛，再来个年纪大的经验足。
呵呵。
“鹿同志，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李若谷率先打破沉默，他发须全白，但声音听起来竟意外地年轻。
鹿悠悠忍不住询问：“能冒昧问一下您的年纪吗？”
不是她非要打探别人隐私，万一给她送来的是辆随时报废的老爷车，这要是出了啥事，她可担不起。
李若谷笑道：“我今年五十五了。”
他笑得一脸和善，鹿悠悠比他学生年纪还小，看她就跟看晚辈一样。
另一边看似沉默寡言的年轻人也开口自我介绍：“我叫方想，二十二岁，去年从哈工大工程系毕业。”
鹿悠悠仿佛被闪了一下腰，怎么听起来还行啊？
虽然这十来年受到严重冲击，可哈工大毕竟是哈工大，就算是工农兵学历也不是随便就能拿到的。
那位老同志笑眯眯的，看起来也不简单，既没有那种混日子的无所谓，也没有老资历的挑剔不满瞧不起人。
再一想，条件是张参谋提的，人却是罗副主任亲自挑的，所以……
败絮其外，金玉其中，也不是没可能啊！
鹿悠悠振作了一些，如果真是金玉，看似不可能的任务就能进行下去了。
别的事情都放下，先头脑风暴试试成色。
结果！
！！！
除了感叹号鹿悠悠想不出别的形容词，这哪是普通金玉，是千足金、和田玉！
方想确实是个刚入职的新人，但人家有真才实学，换句话说学术能力满分。
李若谷虽然只是中级研究员，但他是五〇七的建所元老，职称上不去的唯一原因是学历不够，但没文凭不等于没能力，至少在交流过程中鹿悠悠受益匪浅。
前路一片迷雾，但帮手是实实在在能派上用场的，鹿悠悠心里稳当了很多。
“两位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我第一次参与这样的项目，难免有考虑不周的地方。”
鹿悠悠很谦虚，她毕竟是个外来者，研究所是个什么情况她两眼一抹黑，有不少地方需要倚仗两个助手，尤其是李若谷。
李若谷依然不紧不慢相当从容：“我觉得鹿同志的设想没问题。”
迎着鹿悠悠的眼神，他笑着解释：“之前我们内部讨论过你的方案，有人同意有人不同意，我投了赞成票。”
鹿悠悠有些惊讶，这位不会是主动请缨才来的吧？
初出茅庐的天才，扫地僧型大佬，外加她这个五十年后的外挂，赶鸭子上架的小组莫名有了种一飞冲天的势头。
——————
军区
顾清野赶到时会议尚未开始。
吴师长站在大会堂外的台阶上，他身旁是军区参谋长黄绍华。
两人说了几句黄绍华转身进场，吴师长敬礼目送，回头便看到了顾清野。
顾清野到牛寺占戈队时日尚短，倒是没想到吴师长和参谋长如此相熟。
“顾队长回来了？研究所那边还顺利吗？”
没了鹿悠悠这个外人在场，吴师长依然是一副笑眯眯的客气模样。
顾清野停下脚步：“不劳您记挂，一切都好。”
他不欲多谈，可吴师长却没想让他走。
“顾队长，虽然牛寺占戈队的项目不必经过我，但东州岛基地却不能不负责，潜水装备这么大的事都不知会一声，是不是不太合适？”
顾清野：“不知会您不是也知道了？”
“要不是你们做的事太出格，也传不到我这里。”吴师长笑容不变，“参谋部对这件事可是颇有微词啊！”
顾清野：“参谋部有意见可以找我，随时恭候，难道领导有什么话委托吴师长转达？”
吴师长噎了一下，顾清野这张不苟言笑的脸真是看着就让人生厌。
“领导有什么话你到时候就知道了，倒是鹿同志那边，万一弄不出个所以然来，浪费外汇的罪责不知道她担不担的起？”
他轻笑一声继续道：“也不打紧，鹿同志担不起还有顾队长嘛，敢交这样的报告，想必顾队长已经做了万全准备。”
“多谢吴师长关心，您的顾虑一定不会出现。”
“是吗，军事装备可不是儿戏啊！”
这时，政委何云走了过来。
“这是在聊什么呢？会议快开场了，不进去吗？”
吴师长笑着瞥了何云一眼：“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何政委不准备说几句？”
何云笑道：“牛寺占戈队隶属军区，领导都没意见，我有什么好说的？如果潜水装备更新迭代，咱们东州岛近水楼台，说不定能赶上头一批。”
吴师长笑容淡了，何云年纪大资历深，他还真奈何不了。
东州岛的政委竟然向着牛寺占戈队说话，简直笑话！
吴师长走了，何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顾队长有信心吗？”
顾清野跟何云不熟，没想到他会出面帮腔，只点了点头道：“自然。”
何云不在意他的冷淡，笑道：“王司令亲自批的项目，至少在研究结果出来之前不会有人明目张胆反对，所谓‘追责’也不必太担心。”
顾清野侧目，这是要支持他？
何云笑而不语，拍了拍顾清野便走进会场。
他再过几年就要退休了，不在乎吴师长态度如何，反正也不能怎么着他。
吴家任人唯亲，他早就看不惯了，只不过年纪大了不愿多事，别惹到自己头上就行。
谁知领导空投一个顾清野，吴家的盘算打了水漂。
他冷眼旁观许久，比起草包吴伟民，顾清野可谓是人中龙凤。
既然如此，结交一份善缘总是没错的。
上次吴家叔侄抓着一只猫头鹰做文章，他不动声色给军区打了个电话，这次本来想劝劝顾清野放宽心，结果年轻人信心十足。
有信心好啊！
只要那位鹿同志研究有进展，哪怕只是推进很小一步，对于刚刚起步一穷二白的氵每军来说也是大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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