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娘子微微皱了下眉头，旋即凑近我，低声说道：“仙子，那是太子新纳的侧妃，方宰辅家的二女儿方飞絮。这方侧妃平日里娇生惯养，嚣张跋扈可是出了名的。”
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轻声应道：“无妨，且看她要如何。”
说罢，我和杜娘子不紧不慢地起身，款步走到方侧妃面前，微微欠身行礼。方侧妃眼皮都没抬一下，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哼，动作这么慢，是故意要晾着本侧妃吗？你们这店里最好的绸缎都在哪，还不快给我找出来。”
杜娘子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恭敬说道：“回侧妃娘娘，小店最好的绸缎都在这边，请随我来。” 说着，便领着方侧妃往店内最里面的精品陈列区走去。
方侧妃一边走，一边用手中的丝帕随意地挥着，四处打量，嘴里还不停地嘟囔：“就你们这小店，能有什么好东西，若不是本夫人今日心情好，才懒得来。”
到了陈列区，杜娘子小心翼翼地展开一匹湖蓝色绣着金线牡丹的绸缎，介绍道：“娘娘，这是我们店刚到的蜀锦，质地柔软顺滑，这牡丹绣工更是精巧，最适合娘娘您这样身份尊贵之人。”
方侧妃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便伸手将绸缎打落在地，“什么破玩意儿，颜色暗沉，绣工也一般，你们当本夫人是乡野村妇吗，拿这种东西来糊弄我。”
我弯腰捡起绸缎，不卑不亢地说道：“侧妃娘娘莫急，这蜀锦在民间可是千金难求，颜色暗沉是因它用的是天然染料，在阳光下才会显出其独特的色泽，绣工更是绣娘们一针一线精心绣制数月而成。娘娘身份尊贵，自然对物件要求极高，只是这世间好物，需得细细品鉴。”
方侧妃一听，眼睛一瞪，恶狠狠地看向我：“你这贱婢，还敢顶嘴？本夫人说不好就是不好，你们店里就没有能入眼的东西。”
杜娘子连忙赔笑：“娘娘息怒，我们店还有几匹西域进贡的料子，本是打算留给贵客的，既然娘娘不满意这些，不妨看看那些。”
方侧妃这才稍微缓和了脸色，“哼，这还差不多，快去拿来。”
杜娘子匆匆离去，不一会儿，便抱着几匹色泽艳丽、花纹精美的西域料子回来。她轻轻将料子铺在桌上，脸上依旧挂着谦卑的笑容，说道：“娘娘请看，这西域进贡的料子，用的是当地特有的珍稀蚕丝，织法更是独特，在京城别处可寻不到这样的好物。”
方侧妃伸出戴着翡翠玉镯的手，漫不经心地摸了摸料子，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但转瞬即逝，旋即又冷哼一声：“也就这样吧，不过比刚才那些强了些许。你们这店在京城也开了有些时日了，赚了不少银子吧。” 她的目光在店内四处游移，像一只贪婪的秃鹫在打量猎物，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垂涎，“瞧瞧这店里人来人往的，生意这么红火，你们也忙不过来，倒不如转让给本侧妃，本侧妃的背后可是太子府，我谅你们也不敢轻易开罪太子府！这样吧，我给你们…… 随便打发点银子，也算是赏你们的。”
我心中暗觉不妙，看向杜娘子，只见她也是神色一紧。果不其然，方侧妃接着说道：“本夫人近日正想在京城开一家绸缎庄，你们这店位置绝佳，地段繁华，简直就是为我准备的。限你们三日内把店铺转让文书备好，送到本侧妃手上，别磨蹭。”
杜娘子面露难色，犹豫片刻后说道：“娘娘，霓裳阁是我们多年的心血，店里的每一匹绸缎、每一位绣娘都倾注了无数的精力，实在难以割舍。还望娘娘体谅。”
方侧妃柳眉倒竖，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尖声叫道：“体谅？本夫人看中你们的店，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别不知好歹，三日后若看不到转让文书，你们这店里的东西，本夫人就直接派人来搬，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
我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说道：“娘娘，霓裳阁能有今日，全靠京城百姓的喜爱和支持。我们虽身份卑微，但也一心想把最好的绸缎呈现给大家。若贸然转让，不仅辜负了大家的信任，也怕坏了娘娘的名声，让人误以为娘娘强取豪夺。”
“你！” 方侧妃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我，脸上的肌肉都因愤怒而微微扭曲，“你这不知死活的贱婢，三番五次顶撞本夫人。本夫人在这京城，想要什么得不到？区区一个绸缎庄，我今日就要定了！” 说着，便扬起手要扇我耳光。
我不慌不忙，侧身躲过，说道：“娘娘贵为太子侧妃，一言一行皆代表皇家颜面。若在这店内动手打人，传出去怕是有损皇家威严。”
方侧妃的手悬在半空中，一时不知该落下还是收回，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这时，她身旁的婢女见状，连忙说道：“娘娘息怒，和这等下等人置气不值得。依奴婢看，她们定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如直接让官府出面，给这店随便安个罪名查封了，看她们还敢不敢违抗娘娘。依奴婢看，这些贱婢就是不知好歹！”
方侧妃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正要张嘴应允，杜娘子急忙说道：“娘娘，且慢！霓裳阁向来奉公守法，按时纳税，并无任何过错，官府怎可随意查封？若真如此，怕是会引得京城百姓议论纷纷，对娘娘和太子殿下的声誉都不利啊。”
方侧妃咬着牙，在原地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得重重的，心中既想霸占店铺，又忌惮我和杜娘子所说的后果，一时陷入两难。过了许久，她停下脚步，恶狠狠地说道：“今日暂且放过你们，不过这事儿没完。三日后，本侧妃若看不到转让文书，你们这店就别想再开下去！到时候，本侧妃要让你们在京城无立足之地！” 说罢，带着婢女拂袖而去，出门时还不忘用力撞了一下货架，几匹绸缎被带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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